第二天,那個接生婆午飯后過來,她家有個祖?zhèn)鞯姆阶?,能使小兒胃口大開。可惜許氏的孩子太小,不知道能不能吃中藥。
許氏見兒子半個月,幾乎沒怎么長,心里明白,如果孩子再沒起色,說不定就沒命了,她大著膽子,讓水兒照著接生婆說的,采來草藥熬了,一點一點喂給了兒子。
大概小孩子的腸胃,受不了這個刺激,她的孩子,竟然開始拉肚子,許氏暗自上心。晚上,卻發(fā)現(xiàn)孩子吃奶時,吸得比以前有力,還第一次打了飽嗝,她就大起膽子,不管孩子是否拉肚子,每天都給孩子喝幾口藥湯,她的兒子,竟然一天比一天胃口好,慢慢長起來。
茵茵出滿月時,正是夏末,天氣炎熱,那天沒有一絲的風,魯媽挺高興地嘟囔著:“小群,我們長大了,終于要見天了?!?br/> 許氏抱著孩子正在外面,她很高興地讓茵茵看她的兒子:“都是少爺給這院兒里帶來福氣,我小黑旦也沾了光,這總算是撿了一條命?!?br/> 茵茵看她孩子雖然有點瘦弱,但臉色健康,也由衷為她高興。
“給孩子好好起個名字,叫黑旦多難聽。”魯媽嘀咕著,許氏卻不以為意,名字好壞無所謂,她兒子能長大才是主要的。
陳長庚剛開始在屋里做飯,還有點不太高興,現(xiàn)在母豬馬上就要產(chǎn)仔,還要照顧羊,晚上還得飼養(yǎng)馬匹,忙得一塌糊涂,也沒有了怨言,每天笑呵呵地出出進進。
現(xiàn)在家里,一共有六只母雞,每天也就三兩個雞蛋,都讓兩個產(chǎn)婦吃了,種地的,一直沒有肉、蛋吃,人都有點饞了。
這天傍晚,蟬鳴吵得人難受,陳長庚忽然想起當年茵茵讓他抓知了猴的事兒,帶著幾個年輕點的,來到屋子后面的樹林里,這時的狼群還沒起來,他們匆匆轉(zhuǎn)了一圈,竟然撿了一籃子。第二天,飯桌上多了一盆炸地黑乎乎的蟲子,一群人面面相覷,都不敢下口。
陳長庚上好了菜,自己笑著夾起一個放進嘴里,香的他瞇了一下眼,有膽大的,也學著他的樣子吃了一口,不待嘴里的咽下,筷子立刻又伸了出去,其他人這才疑惑地嘗了一下,飯桌上馬上沒人說話了,一盆頃刻就見了底。
“這么好吃的東西,你怎么不早說,眼看這秋天就來了,這些東西馬上都沒了?!遍L得五大三粗,一身蠻力的吳子力嘟囔陳長庚。
這時的高粱,頂上的穗子都放了出來,長勢十分喜人,莊稼地里沒有多少事兒,陳二林把他們糾集起來,每天開始訓練,前面的戰(zhàn)事越來越緊,他們必須武裝起來,應對不測。
茵茵這段時間沒有出去,陳二林指揮著眾人,在外面建起好大一片屋宇,還收了好多的逃難者,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漢子,把他們像軍人一樣編成隊伍,每天出操。
茵茵對這些不感興趣,覺得他大概是興趣所致,畢竟在大秦國國內(nèi),他不能任意帶兵的。
“誰說我是興趣?我這是為了保護你和咱兒子。你沒看這逃難的越來越多?”
“我讓你挖排水溝,你挖了嗎?”
茵茵忽然轉(zhuǎn)移話題,讓陳二林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她說什么意思:“挖了,沒你說的那么深,只有一尺。”
“我的相公,你現(xiàn)在讓他們挖溝,也是訓練呢。比賽他們誰對你忠心,誰最聽命令。排水溝不挖好,馬上秋雨就開始了,這些莊稼就全泡了,你沒聽說,前年這里到處都是野鴨嗎?明年,沒得吃怎么辦?”
“你放心,有我呢?!笨匆鹨鹩悬c不悅,他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了,今天下午就開始?!?br/> 陳二林有陳二林的辦法,五天時間,他就挖出五里的一個長溝,直通附近的涑水河。秋雨連綿的時候,茵茵站在窗戶前擔心,害怕幾百畝高粱顆粒無收,陳二林卻很淡定,覺得莊稼是靠水養(yǎng)大的,肯定不會淹死的,茵茵覺得和這個種莊稼的白癡沒辦法溝通,只好逗著兒子玩,不理他。
這年的秋雨,下下停停,連綿了一個多月,屋里到處都潮乎乎的,連小應群身上,都長出濕疹來,魯媽用熏籠烘烤尿布,弄得一屋子臊味兒,茵茵天天嘟嘟囔囔,盼望天氣早點晴起來。
雨停下來,水從地里慢慢退下去,連著十幾天的陽光燦爛,秋天的氣息撲面而來,高粱粒子都硬而飽滿了,后來補種的一些大豆,豆莢也脹鼓鼓的。
“看,我說莊稼不怕水的吧?”陳二林一臉得意,茵茵給他一個白眼,不理他。正當一莊(現(xiàn)在幾百號人,當然得用村莊來論)人興高采烈,準備收割,金江口鎮(zhèn)上的人,卻都逃了過來。那里,被敗退的散兵洗劫了。
陳二林一邊安排逃過來的人,在這邊住宿吃飯,一邊組織他訓練出來的兵,準備迎敵。
第二天下午,那伙散兵才順著路走過來,有人的長矛上,還掛著雞和鴨,有人喝得醉醺醺,一路走,一路荒腔走板地唱小調(diào),這些根本不像是兵,比難民還亂。
離莊子還有二三里,那里左邊是山坡,還有點陡,右邊是高粱地。陳二林在那里設了埋伏,路上,還設了路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