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茵茵和魯媽在屋里忙了半天,蒸了一鍋饅頭,熬了稀飯,還整出四個小菜,吃飯時間到了,她才覺得情況有異,院里靜悄悄的,二哥沒有在外面打拳,表哥也沒笑吟吟地站在正屋門口,還有那個大哥,昨晚收拾了西廂的第三個房間給他住,這時也是靜悄悄的毫無生息。茵茵還以為他們昨晚商量事情熬夜了,就和魯媽把灶里的火用麥衣壓住,這樣,麥衣很緩慢地燃燒,釋放的熱量能讓鍋里的食物保溫。
辰時都快過完了,雨默才來找茵茵:“怎么還不吃飯呀?”
“人都沒起來呢,你餓了,我先給你夾個饅頭。”魯媽說道。
“什么呀,今天院里就咱們幾個,我都餓死了,還不見你說開飯,還當(dāng)你們沒做好呢?!?br/> “沒人你也不過來給我們說一聲,做這么大一鍋,怎么吃得完?”茵茵有點(diǎn)惱火地瞪了他一眼,“晚上吃剩飯!”
“這怎么可以,我們爺吃這個都委屈了他,你竟然給他吃剩飯?”
“你當(dāng)這是京城你們爺?shù)母?,剩飯可以給下人們,還能打發(fā)叫花子?咱們這連倒出去都不敢,不吃了它怎么辦?”茵茵惱火地舀好兩碗稀飯,放進(jìn)托盤遞給雨默,又用四個小盤子把菜分出來,放進(jìn)另一個托盤,魯媽把饅頭也放進(jìn)了雨默的盤子,茵茵和雨默起身往出端,雨默心里不忿,狠狠地瞪著她,茵茵也氣呼呼地瞪著他:“你們爺一方面是皇親國戚,一方面卻是國之棟梁,他肩負(fù)著救國救民的大任,吃點(diǎn)剩飯感受一下百姓生活,對他了解民情有幫助?!?br/> “是嗎?你說說有什么幫助呢?”
原來國舅爺上廁所去了,出來在井臺邊洗手,茵茵讓雨默擋住了視線,沒看見,她和雨默端著托盤在前面走,趙國舅就緊跟著在后面,把她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他板著撲克臉,冷冷地聲音從茵茵身后傳來。
茵茵和雨默側(cè)身讓在一邊,等他走過,這才跟他后面走,茵茵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想著如何回答這個刻薄鬼的話。
“一個人,沒有餓過,怎知道饑餓的滋味,怎能理解老百姓為何會被貪官污吏逼迫,冒著殺頭的危險造反?沒有做過老百姓的活計,自然不知道他們一天到底有多累,沒有吃過百姓的飯,就不知道他們對生活的要求是怎樣的低下,我們的剩飯,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那是上好的飯食了,你們還要不滿足——”
“哼!”不等茵茵說完,趙國舅就重重地哼了一聲,打斷了茵茵的話,“這么說,我這幾天不吃才對呢,感受一下饑餓的滋味,虧你能想出來!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
“你是皇上的親戚,皇上出不了宮門,你就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你要替他聽,替他看,有時還要替他說,替他做,替他感受,你不能光享受皇恩浩蕩,不替皇上分憂解難——”
進(jìn)了正屋,茵茵把菜盤放到桌上,雨默也放好了稀飯和饅頭,趙國舅坐下,他冷冷地對茵茵說:“我現(xiàn)在就替皇上維護(hù)他的無上威嚴(yán),伺候我用飯吧。”
茵茵哪里知道怎樣伺候他用飯,她有點(diǎn)茫然地看著他。
“跪下!”雨默板起臉,茵茵無奈,乖乖聽話,她恨自己為何在這里放個茶幾,趙國舅有桌子不坐,趴茶幾上看書,現(xiàn)在,他也在這里吃飯,茵茵站起來就太高了。
“國舅爺想吃什么,你替他夾到這個碟子里?!庇昴裁磿r候還給托盤里放了兩個菜碟,茵茵竟然沒看到。
可是茵茵不知道刻薄鬼想吃什么,她亂夾一通。
“爺看哪個菜,你夾哪個。”雨默低聲告誡茵茵。
“那我,不就要不停地看國舅爺?shù)哪樍??要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币鹨鸷鷶囆U纏,她看表哥在趙國舅這里那么隨便,想著他們的關(guān)系非常好,這位國舅也肯定不能把她怎樣了,再說,這幾天,他除了板著個臉,對人還可以。
雨默果然氣得小臉通紅:“你伺候爺?shù)?,提什么授受不親,看著爺!”
茵茵已經(jīng)把那小菜碟都快夾滿了:“國舅爺吃飯?zhí)凶訚h大丈夫,吃飯就要——”這句話引起了眾怒,趙國舅停下不吃了,雨默的臉色也黑沉沉的,茵茵嚇得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國舅爺,我是想讓你趕緊吃,吃完我好給你講個笑話呢?!币鹨鹫f完,恨不得拍自己嘴巴一下,她今天有點(diǎn)惱火雨默,說話太多了。
趙國舅還是那么斯文地吃著,不過,茵茵覺得他咬饅頭時,嘴巴似乎張得大了一些,她不由一笑,這家伙是不是看她跪得膝蓋疼,憐香惜玉了?又一想,憐香惜玉就不讓自己跪了,刻薄鬼。
終于吃完了飯,茵茵起身收拾桌子,出門時,劉琴提著茶壺進(jìn)來。
茵茵和魯媽坐在廚房的小飯桌上吃完飯,收拾了廚房,兩人坐下喝茶,雨默過來了:“爺?shù)饶氵^去講笑話?!?br/> 茵茵想起剛才的托詞,只好起身跟著雨默進(jìn)去,她懷疑那張撲克臉,會笑嗎?
劉琴抱著一疊衣服,十分狼狽地退出來,茵茵認(rèn)出是她洗過送進(jìn)來的,她不知道國舅爺嫌棄劉琴哪里做不好了,但還這么疊著,顯然是這個原因。
茵茵先替趙國舅備上酒棗、蜜餞,又端著茶壺給他倒水。
“別磨蹭,講你的笑話吧!”茵茵只好乖乖坐下,板起臉來,一邊思索,一邊說話:“一男子暗戀女鄰居鼓氣勇氣問那女子喜歡什么樣的男人,“投緣的”女子回答。那男子找借口連問幾遍都是一樣的答案,該男子終于泄氣道:“頭扁的行不行?”
撲克臉只是多眨了一下眼睛,雨默倒是撲哧笑了一聲,茵茵繼續(xù)。
“男人帶著妻子出門,走路多了,女人累得很,就對男人訴苦:‘哎喲,腳好酸哦?!腥撕芫o張:‘怎么了?是不是踩到檸檬了?’”
還是只聽到雨默哈哈聲。
“一母狼讓公狼拋棄了,它獨(dú)立撫養(yǎng)小狼,活得很是艱難。那天它餓極了,找食時,路過一間小屋,聽到一個男人在教訓(xùn)自己的孩子:‘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⑦€是哀哀哭泣,一夜都沒止歇,狼在外面守了一夜,早上起來,餓得幾乎走不動了,差點(diǎn)讓村里的人打死,狼好容易逃脫,哽咽著說:‘男人,男人都是騙子?。。 ?br/> “誰說的?我從不騙人!”雨默先不愿意了。
“你還是個孩子,不算是男人!”茵茵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