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仲夜看著刑鳴,抓著他的屁股猛送兩下,然后一言不發(fā),抽身而去。
那團硬邦邦又熱騰騰的東西脫離下體,刑鳴身子空了,心也空了。他看見虞仲夜起身,披上睡袍,束緊袍帶,性器的前端隱約自睡袍里露出,分明還沒盡興。
氣壓陡然低了,刑鳴忽然明白,自己掃興了。
其實也不是故意掃興。虞臺長性器生猛,興致昂揚,不知疲倦地探索進出,他喜歡,也享受,他抓著他強壯的肩膀,快樂地喊。只是埋藏了十來年的心思終于醒過來,在胃腸里翻攪,在心肝上抓撓。他不吐不快。
老陳都知道的事情,一臺之長不可能不知道。牛嶺監(jiān)獄,性犯罪,再加個刑宏就齊活了。這個時候提這些確實不合時宜,所以虞臺長為此生氣了?
刑鳴有點后悔,自己操之過急。
刑鳴也想起床,虞仲夜卻轉(zhuǎn)頭吩咐道:“你睡你的?!?br/>
穿過隔門去往書房,看面色不知晴雨,聽聲音也辨不出喜怒。
虞仲夜重提毛筆,神態(tài)專注,看似打算把那幅駿馬畫完。這個時候這個男人就不像政客或者商人了。借著暖烘烘的陽光,刑鳴盯著虞仲夜英俊的側(cè)臉目不轉(zhuǎn)睛,嘴角不由自主上翹,心想,怪不得外頭都說“魅力臺長”,果真名不虛傳。又裹著被子睡了會兒,越睡越覺得不踏實,索性爬起來。
門口傳來響動,他跑去開門,發(fā)現(xiàn)是老林。
老林自己拿了鑰匙,見眼前突然出現(xiàn)個大活人,反倒嚇了一跳。
老林三天前來的時候,刑主播跟虞臺長正在臥室大床上上演全武行,他們必然投入,因為他在門外被晾足了一個小時,也沒見有人開門。
最后一張又紅又白的小臉從門后頭露出來,接過他手里裝著玫瑰豉油雞的食物袋子,又塞過來一把鑰匙。
“虞老師……虞老師在書房里練字……”刑主播一口氣喘不勻,還畫蛇添足地解釋,“得練好幾天……”
人一旦被寵慣壞了,連味蕾都跟著刁鉆起來。刑主播每天變著花樣地點吃食,老林只得滿世界飛奔著給他買去,這會兒他手上提著某大酒店獨家秘制的西班牙海鮮飯,心說開著賓利送外賣,這世上也沒幾個人了。
摁了門鈴,又敲了敲門,聽不出里頭的動靜,正打算自己摸鑰匙開門,門又開了。
刑主播站在門口,一臉平靜地說,虞老師在書房里練字。
這借口多不新鮮,老林沒忍住瞥了刑鳴一眼,那眼神跟打量禍國殃民的狐貍精似的。
刑鳴懶得解釋,得了,從此君王不早朝,賴我。
沒成想虞臺長還真在書房里。老林這回還帶了一套西裝,隔著門提醒自己的老板,晚上廣電的大領(lǐng)導約他吃飯呢。
虞臺長人沒現(xiàn)身,聲音傳過來:“推了?!?br/>
“還有明天,明天是趙局請客……”
“也推了?!?br/>
“可是……”都是達官,都是顯貴,但大老板一點也沒離開的意思,老林忍不住又瞥刑鳴一眼,開玩笑似的使出殺手锏,“可是少爺回來了?!?br/>
這下刑鳴倒真不好意思了,自己是“假少爺”,人真少爺回來了,沒道理還霸著人家爹不還,再說,人家爹也未必還愿意留下來。
果不其然,虞仲夜撂了筆,走出書房。
離開前,虞仲夜說,南嶺不留你這兒,你帶不了的新人,讓駱優(yōu)帶著。
“不是帶不了……”刑鳴還想爭,又覺得這種小事兒爭明白了也沒意思,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牛嶺監(jiān)獄的節(jié)目還做嗎?”
虞仲夜盯著刑鳴眼睛。刑鳴怵也裝作不怵,筆直對視回去。虞仲夜沉默了挺長時間,點了點頭,做。
刑鳴輕吁一口氣。書桌上那匹馬還沒畫完,墨跡也沒干,人已經(jīng)走了。
天藍得純凈。小區(qū)門口有幾株櫻花樹,花是塑料的,但做得相當逼真,一家樓盤銷售處裝飾攬客之用,一年四季常開不敗。
刑鳴站在窗口望著樓下,目送賓利駛過那幾株櫻花樹,大奔又被換了,猜是老林的主意。
他覺著他們好了,好到這些天連口水都是虞仲夜含在嘴里喂他;好到他懷疑自己都被慣出了毛病,沒人抱著吻著就睡不著。
刑鳴想起昨天晚上,他坐在虞仲夜的懷里,跟他一起看《新聞中國》,談論家國天下。他們對一些時政新聞提出各自不同的觀點,他嘴硬強辯,虞仲夜便點了點他的鼻子,笑道,小孩子見識。
他們之間充斥著性愛后的汗腥味兒,但互不嫌棄,仍親密不分地撫摸,接吻,手淫。
奇怪,明明是昨天發(fā)生的事兒,這會兒回想起來,倒覺莫名遙遠。恍如一場大夢,醒來了無痕跡。
發(fā)是亂的,走路還瘸著,他的肛口已經(jīng)完全腫起,光是站著都覺得疼得受不了。刑鳴將窗簾拉嚴實了,擋住正午大喇喇的太陽,回到空落落的大床上。悶頭大睡。
工作日的正午,賓利駛上高架,一路暢行無阻。虞仲夜面現(xiàn)倦意,闔著眼睛問老林:“今天幾號?”
老林報出一個日子。
虞仲夜又問:“幾號來的?”
老林又報出一個日子。
虞仲夜睜開眼睛,自己都沒想到:“這么久了?”
久,當然久,久得翻天覆地頭一遭。以前那些都接來侍寢,完事后再攆回去,虞臺長哪回親自登過門?
老林只敢腹誹不敢答話,倒是虞仲夜自己笑了笑,說:“小刑這孩子實在是讓人很……”
很什么?明珠臺臺長從不輕言“喜歡”,也從沒有人能令他深想這兩個字。這么些年身居高位,身邊當然不乏花花草草,你黏他貼熱臉相迎,偶爾也有另辟蹊徑的,無非欲迎還拒,自作聰明。
看多了,也就乏了,提不起精神應付,更別提動心了。
起初看待這個年輕人,也就是看待一只新鮮的小玩意兒,養(yǎng)在身邊解悶子。
也不知什么時候起,待這小玩意兒竟愈發(fā)上心,自己都覺得意外?!傲慰偠说胤浇o少艾接風,”老林道,“廖總身邊多是惡人,刑主播那期節(jié)目……怕是又把人給得罪了?!?br/>
虞仲夜道:“他不敢?!?br/>
“廖總是得給你面子,”老林猶豫一下,又說下去,“虞叔你別怪我多嘴,老先生對這事兒也不太高興?!?br/>
“知道了?”虞仲夜睜開眼睛,一張臉懨懨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他也不意外,“知道就知道了,難為你提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