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陳林二人想的一樣,也不一樣。虞臺長確實美人在懷夜夜洞房,但也沒有不務朝政。他這兩天頭疼發(fā)作,特意吩咐秘書把工作送進家門,多數(shù)時間仍在辦公。
客廳里的家庭影院正放映著臺慶晚會首次帶妝彩排的全場內(nèi)容,一位民歌藝術家與一位歌壇天王合唱一首經(jīng)典民歌《大唐芙蓉園》,民族的牽手流行的,典雅端方的淑女搭配奇裝異服的潮男,效果很不錯。
兩位都是各自領域的絕對大牌,演唱完畢還留在臺上接受主持人的調(diào)侃,駱優(yōu)身邊站著另一位男主持,臨時從文娛中心提拔上來的,還真沒駱優(yōu)鎮(zhèn)得住場,顏值輸了一大截,氣場差了七八分,臺慶晚會的正副導演這個時候才覺得惋惜,如果臺上站著的是刑鳴,一定匹配多了。
菲比上回被吼怕了,跟新來的營養(yǎng)師知趣地躲在別的廳里,盡量不與老板同處一室。
其實她也納悶,自己雖說年歲不大,在虞臺長之前同樣伺候過一些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譬如以前有對身價逾百億的年輕夫婦,也是幾乎人不離床,一日三餐都得黏在對方身上解決。
但人家那是新婚不久,還處于干柴烈火的蜜月期。
菲比自然不懂,中國有句話叫小別勝新婚,何況這一別還是險些生離死別,虞臺長的興致說來就來,刑鳴也樂得享受。
這會兒兩人也都衣衫大開,刑鳴不著內(nèi)褲,身上只松垮垮地掛著一件虞臺長的白襯衫,被一身熱汗洇得半濕,隱約透出肉色。他分著兩條長腿,跨坐在虞仲夜的身上。虞仲夜拿毯子裹著他,抱在懷里。
虞仲夜頭疼再次發(fā)作,刑鳴正替他按摩太陽穴。
即使背對電視,他也能聽見駱優(yōu)把晚會串詞念得意氣風發(fā),也能想象一身昂貴禮服令他如雞群中的鳳凰,多么光彩奪目。他還聽說了,南嶺也會在臺慶晚會的某些特殊時段露臉,依舊干他主持人大賽奪冠之后就沒少干的事兒,念廣告。
駱優(yōu)獲獎眾望所歸,南嶺的粉絲也一直蹭蹭增長,就連一口微帶川音的普通話,也被喜歡他的粉絲剪輯制作成有趣的視頻,連同水軍湊了十萬轉(zhuǎn)發(fā),順利拉動不少路人的好感。
每個人都在忙碌中發(fā)展。按說這個時間他也應該在福建的某個山村查訪,但綁架之后,他沒聯(lián)系過駱優(yōu),駱優(yōu)也沒以領導的身份聯(lián)系過他。這兩天在虞宅,他閑來無事就上網(wǎng),偏也湊巧,天涯上有個很熱的貼叫《閩北鬼事》,里面有個故事講的就是山魈的報復。
一些不知真假的故事瀏覽量百萬有余,但劉案已經(jīng)徹底翻篇了。尤會長突然死了。有傳是黑心錢撈得太多,東窗事發(fā)之后自己把自己嚇死的,也有說是上頭有人迫他自殺,因為刑案中的當事人一旦死亡,司法機關就只能終止案件審理,再不能牽扯出更多幕后人士。
而今網(wǎng)上鮮有人提及這件案子,也鮮有人提到他。只有那個曾處處與他針鋒相對的批評家,看出了最后一期《東方視界》平靜中的決絕,是他豁出一切以輿論倒逼真相。
他以從未有過的寬容的口吻罵他愚蠢。
螳臂當車,你一個人又能改變什么呢?
你什么也改變不了。
烈士墳頭的草已經(jīng)及膝了,但太陽照常升起,世界仍是一派欣欣向榮。
刑鳴偶爾會想,這樣到底值不值當。
臺慶晚會不惜血本,舞臺燈光瑰麗無比,映得虞宅大廳也時明時暗,如夢似幻。刑鳴賣力地在虞仲夜的太陽穴上搓動拇指,聽見駱優(yōu)提高音量念出“共譜新篇”四個字時突然就不動了,他伏身靠向虞仲夜的肩頭,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這小狐貍牙利得很,咬人還不留余力,上回差點把那綁匪的耳朵咬掉半截,這回一口下去也立馬見了血。虞仲夜倒不生氣,反摸了摸刑鳴的后腦勺,問他:“怎么了?”
刑鳴松了嘴,歪著腦袋枕著虞仲夜的肩膀,懶洋洋的樣子:“累了?!?br/>
虞仲夜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又問:“羨慕了?”
“他羨慕我?!毙跳Q想了想,實話實說,“我也羨慕他,但我不后悔?!?br/>
“再等等?!庇葜僖箯娦嘘诵跳Q的臉,輕輕吻他的嘴唇,似誘似哄。
他明白,讓他等是出于安全考量,他倒不是不喜歡記者的工作,也知道上回差點被人弄死,無論如何得安分一陣子。只是心里仍免不了發(fā)悶,刑鳴強笑一下,繼而緊貼虞仲夜的唇,伸出舌頭回應他的吻。
待虞仲夜去書房向秘書傳達對臺慶晚會的改進意見,刑鳴仍裹著毯子,伏在柔軟的小牛皮沙發(fā)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想起還在上海治病的崔文軍,便給他去了一個電話。
好容易電話才接通,老崔一聽見刑鳴的聲音,眼淚就下來了,他說,醫(yī)生都說沒治了,孩子還有大好的前程呢……
刑鳴一時拙舌于安慰,沉默半晌才說,醫(yī)療費你不用擔心,無論是我個人捐助還是發(fā)起社會募捐,一定會想辦法替你解決,只是這病來的那么離奇,醫(yī)院方面都沒找到病因?
老崔說那位專家醫(yī)生詳細問了崔皓飛的發(fā)病情形,知道他在替一家藥廠試藥,建議他們?nèi)ギ數(shù)氐募部刂行纳暾堣b定,小崔脊髓致病可能與那個生物制劑有關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