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意笑著應(yīng)下來,招手打發(fā)身后跟著的一個丫頭,叫她去取了登記成冊的名單來。
只是那丫頭還沒走出去兩步,原先瑟縮在人群里的一個小丫頭,叫了聲姑娘,低著頭從人群中閃身出來。
她仿佛感受到陳馮二人那兇狠的目光,打了個激靈,并不敢看,悶頭往前走,到許成瑜跟前約莫有五六步的距離,雙膝一并,跪身在地上,又抄手拜禮,叩頭下去:“五姑娘不用去問瀾翠姐姐,是奴婢見她們鬧的不成體統(tǒng),連走了水竟都不顧著先喊了人來救火,還一味的廝打,看不過眼,偷溜到大太太院子去,見了瀾翠姐姐在,這才回了瀾翠姐姐的話的。”
許成瑜眉心微動,語氣和軟下來:“你叫什么?”
那丫頭稍稍抬起頭來,兩只手交疊著就落在小腹前:“奴婢叫妙兒,我娘是負責漿洗的李媽媽?!?br/> 怪不得她能在瀾翠跟前說得上話。
家生的丫頭都有臉面些,她們老子娘就在院子里頭伺候,更得臉些的,主子們都記得住,單指派了差事下去都是有的,所以素日里她們私下里走動,也并沒有誰看不上誰的,除非是品行不端,招人厭棄,不然都愿意說上幾句話,大家客客氣氣的。
許成瑜擺手叫她起來回話:“那你說她們吃酒賭錢,都是你親眼見的了?你可參與了沒有?”
妙兒一面起身,一面搖頭:“奴婢是不干這樣的勾當?shù)?。我娘常說,大太太是菩薩心腸的人,待我們這些下人極好,我們受了主家眷顧,自然該盡心盡力的伺候服侍,領(lǐng)了差事就要好好的做,哪怕太太姑娘們瞧不見,我們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做那混賬羔子,在院子里廝混胡鬧,不成體統(tǒng)。”
這便是照著馮陳二人臉上生打上去了。
許成瑜倒喜歡這丫頭快人快語,是個爽利的性子,年紀輕輕的,又不怕事兒。
她告了狀,又不怕得罪人,自己問了,她就敢站出來,同陳媽媽和馮媽媽當面鑼對面鼓的對峙一回。
是個爽快人。
許成瑜點點頭:“你是個好的,也是你娘教得好?!?br/> 她夸贊一兩句不要緊,那不就是認可了妙兒說的話?
馮媽媽一時急紅了眼,三兩步跨上來,抓了妙兒前襟,另一只手高高舉起,一巴掌就打了上去:“爛了嘴的小娼婦,幾時輪到你說三道四編排人!你娘原是手腳不干凈,才被打發(fā)去管漿洗,到你嘴里,她倒成了忠心耿耿的好奴才,我呸!一家子不要臉的東西!”
陳媽媽臉色一沉,心道不好。
果然許成瑜那頭站起身來,做勢要走:“瀾意,報官吧?!?br/> 瀾意也吃了一驚的,一時沒明白,姑娘這是要做什么。
那頭馮媽媽卻嚇得不輕,撒開了手,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說了什么,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她重重跪下去,膝蓋幾乎是砸在地面的,聽著都叫人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