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蔡氏送小寶過來,送來時知敏正好背完一整輪,蔡氏看過祁佑的神色也好了許多,也不再勾起那等傷心事,只對著知敏連連感嘆:“這是要養(yǎng)出一個女狀元?。 ?br/> “小孩子認字知禮,長大了明是非也是好的?!贝簹w回道,再給小寶沖了一碗糖水。
蔡氏忙接過,嘆氣道:“我才給你了多少白糖啊,大半都進了我家小寶肚子里了?!?br/> 春歸遞給孩子遞過一張宣紙,叫他跟知平去練字。
“還有這宣紙可不便宜,你可真是,叫姐姐我怎么謝你呢!”蔡氏心疼地看著那一大張宣紙:“小孩子練字用泥沙混著,拿根雞毛寫寫也就成了,你倒好,又是紙又是墨的?!?br/> 春歸倒不甚在意,齊掌柜大方,給了一疊的宣紙,她一張紙便能作四幅圖,預留下畫紙和用來題詩的紙,剩余的足夠幾個孩子日常用了。里正與李嬸子有意讓她將畫扇面那手藝瞞下,她也沒跟蔡氏明說,只說這是以前柳家爹娘在時舍下銀錢給知行備著的。
蔡氏只道:“明日我便再給你送些糖來,你不論是煮粥用還是煮水喝,不必給我省著,你也知道我那老娘有一身本事?!?br/> “如今我那弟弟成了婚,大體上算是分了家,我那老娘心疼小寶,便三不五時地送些糖過來。”
蔡氏娘家除了一對爹娘外還有一個弟弟弟妹,今年年初剛成的婚。老爹老娘便有心力心疼這個年輕喪夫的女兒和外孫,大旱過了之后便立刻重新翻種了一季甘蔗,再過約莫一個月的樣子便能收上一季,家里的糖確實多著呢。
春歸也沒推辭,祁佑那事之后,蔡氏恨不得把家里的糖都搬過來,她感念這份情誼,何況這糖她也是用處的。
她往窗外掃了一眼,院兒里的番薯苗栽下去已有兩月,長得十分茂盛,估摸著也快成熟了。
兩月前知平喝著第一口糖水時高興的模樣她一直沒忘,這些時日家里經(jīng)了太多事,雖不說,可這些孩子心頭到底還是苦澀的,這一叢番薯她早就預想著煮成紅薯糖水,給幾個孩子嘗嘗甜味兒。
“成,那就多謝蔡姐姐了?!?br/> 第二天蔡氏果然又送來了一包白糖一包紅糖,春歸想了想,將紅糖藏了起來,白糖依舊給幾個孩子日常泡水喝一點,卻也不能多喝,知平再過會兒便要換牙了。
又過了半月,一家子頭頂?shù)年幵撇潘銖氐走^了。
春歸的番薯又長了些,野番薯也有野番薯的優(yōu)勢,長勢十分喜人,已經(jīng)長出地里一大圈,頗有向草棚那兒長的趨勢,引得棚里的小雞時不時地啄上幾口。春歸趕緊圍了個柵欄,將長出去的藤移了回來。
她擦了擦額角的汗,這一塊地下一季的番薯怕是不夠長的,隔壁祁佑的院子空蕩蕩一片,照著里正的意思,祁佑便是在她這兒住下了也不要緊,她便瞄上了隔壁,看能不能在他那兒開出一片地來。
如此想著,她便進了屋。
這半月,李大夫來換過幾次藥,傷口只有些腫,旁的問題倒是沒有,祁佑也能下地走幾步。
一家人都避開那日的事兒,繼續(xù)朝前過日子,程天保夫妻也礙著臉面,沒再出來晃蕩。
屋里祁佑正和知行兩人題詩,這些時日她又畫了幾副畫樣兒,知行作詩的興致高漲,兩人各自寫完后便互相斧正。春歸也樂得看他們?nèi)绱?,明年二月份才開私塾,如今還有三月時間,若是每日都是溫習功課不免無聊。
見她來了,祁佑放下筆,知行連忙將寫完的詩詞推過去,一臉得意:“嫂子,你看,我們寫了大半了!”
春歸不懂這些,隨便翻了幾首,挑了挑眉:“我詩詞倒是看不出好不好的,不過這字嘛?!?br/> 她抬眼瞥了一瞥:“柳知行,你怎的寫得如此急躁?!?br/> 一張紙一分為二,一頭是知行寫的,一頭是祁佑的筆墨,祁佑那端工工整整,知行寫的那一方字跡卻越來越潦草。
春歸目光滿是不贊同,又翻了幾頁。知行笑嘻嘻地將剩余的紙拿回來:“下回注意下回注意?!?br/> 春歸不管他了,放下紙在桌子對面坐下:“祁佑,我與你商量件事。”
祁佑點頭:“春姐說便是。”
“是這樣,兩月前你從山上挖下來的草藤如今長得茂盛,我是這樣想,能否在你那院子里開墾兩塊地,下一季我想多種些,若有剩余,其他蘿卜白菜一類的蔬菜我也想種上?!?br/> 祁佑聞言沉思片刻,春歸以為他有疑慮,卻不想他開口道:“春姐開口定是想得十分周全了,我看了院子里那草藤,這樣的長勢怕是兩塊地不夠的。春姐若是想好了,便開上四五塊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