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烏泱泱一片,低沉得仿佛凝了墨一般,傾盆大雨颯然而至,豆大的雨點落在瓦礫上,敲出沉悶的嘀嗒聲。
屋檐下,胖農(nóng)婦手執(zhí)長棍,指著院中的兩姐弟,口中罵罵咧咧。
“天殺的小賤胚子,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吃我的住我的不說,還長本事偷到我頭上來了,看我不打死你!”
“也不怪你沒爹娘教,兩姐弟一個德性!我好吃好喝伺候你倆,你們倒好,嫉妒我兒能去書院上學,把我兒的束脩錢給偷了,要是明哥兒的大好前程被你們毀了,我非弄死你們不可!”
被罵的少女躺在院子中央不醒人事,雨水夾雜著血水黏在她的衣服上,觸目驚心。
她雙唇泛白,額頭上一道傷口正在往外滲血,血跡順著雨水落在地上,氤氳出一片刺目的鮮紅。
少女身上趴著一個滿臉臟污的小男孩,他渾身顫抖,雙目泛紅,哭得直打嗝兒,他努力平復自己的氣息,輕輕吹著少女額上的傷口,“姐姐不疼,阿寅給你呼呼?!?br/>
少女垂落在水坑里的手動了動,睫毛一顫。
這模樣被眼尖的胖婦人見了,她臉色頓時黑得堪與天邊濃郁的烏云相媲美。
“好?。〈蚰銉上逻€給我裝死,要死找個沒人的地方死,死我屋里晦氣!歹毒的小雜種,我告訴你,想死這,門都沒有!我兒可是要做狀元的人,你給我死外面去!”
胖婦人雙手叉腰,唾沫橫飛,臉上的肥肉抖了幾抖。
咒罵聲不絕于耳,少女神識清醒了片刻,腦海突然一陣刺痛,不屬于她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涌入腦海。
將思緒理清,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她被那只該死的黑貓砸穿越了!
穿到了古代與她同名的一個小農(nóng)女身上,而就在剛剛,原身被她的二嬸趙氏給活生生打死!起因是謝明說她偷了他的束脩錢!
那錢原身親眼看見謝明給了同窗,但無論她怎么解釋,趙氏都以為她是在誣蔑她的兒子,于是下手更狠,最后一棍揮下來,打中了原身的腦袋,可憐的原身當場斃命!
謝楚心中戾氣不斷翻涌,她唰地一下睜開了雙眼,一雙如黑曜石般泛著冷光的瞳孔死死地盯著還在罵人的趙氏。
趙氏被她這陰冷的目光一刺,頓時惱羞成怒,抄起剛放下的木棍,闖進雨里。
“看什么看!你個小賊蹄子,不服是吧?老娘今天就打到你服!”
趴在謝楚身邊的謝寅小身子一抖,他小臉泛著不正常的紅,口中無意識的喃喃道:“求求你,別打了……別打姐姐了!”
他摟緊謝楚的腰,意圖用自己的小身子擋住趙氏。
謝楚攜著謝寅站了起來,摸了摸謝寅的頭,想要安慰他,卻觸手滾燙。
“乖乖坐著,姐姐一會兒就來!”
謝楚眼中凝聚了怒氣,聲音卻異常輕柔。
謝寅聽到姐姐的聲音,很聽話地乖乖就地坐下。
背后木棍破空的聲音傳來,謝楚伸出纖細瘦弱,幾見骨頭的手,直接牢牢握住木棍。
“怎么,不裝了?剛剛不是裝得很起勁嗎?”
趙氏啐了一聲,想把木棍搶過來往謝楚頭上砸去。
謝楚大力一拽,將木棍搶到手里,趙氏一個不穩(wěn),面朝水坑栽了進去。
“就你?還用得著裝?給你臉了?長得這么胖,吃的都是屎?”
謝楚毫不留情地譏諷出聲。
趙氏跌進坑里,一身狼狽,她臉上還沾著泥坑里的污水,那污水順著她的頭發(fā)往下滴,一時之間倒與瘋婆子無異。
“你個小賤貨,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趙氏最恨別人說她胖了,一時被戳到痛處,她幾乎跳腳!
謝楚見趙氏想從坑里爬起來,又一腳狠踹了她屁股,將她踹了回去,“跟我姓?先叫聲祖宗來聽聽!”
趙氏措不及防又栽了回去,吃了滿嘴的泥,她呸了兩口,將沙子吐了出來,目光恨不得生撕了謝楚。
她伸手就往謝楚臉上撓去。
謝楚一個側身拉開距離,手里的棍子舞得颯颯作響,如雨點般落在趙氏身上。
趙氏一時閃躲不及,只能抱頭鼠竄,東躲西閃,好不狼狽。
“打人了,打人了!天殺的小白眼狼,我供你吃,供你住,你竟敢打我!”
“在祖宗面前,是龍你得給我臥著,是虎你也得給我趴著,不過你頂多算得上一條狗,挨打你也得給我受著!”
趙氏罵得越起勁兒,謝楚就打得越狠,直把她嘴里的咒罵打成了痛呼求饒。
等謝楚停手,趙氏已經(jīng)被打得沒力氣罵了,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慘不忍睹!
解了氣,謝楚直接跨過死狗一樣的趙氏,往屋里走去。
既然說她偷錢,那她就偷給她看!
于是乎趙氏眼睜睜看著謝楚踹開了她的房門,將她藏得嚴嚴實實的錢袋翻了出來。
“你個小賤崽子,吃了狗膽,還敢搶我錢!”
“反了天了!偷了明哥兒的束脩錢還不算,還明目張膽地搶錢,嘶……”趙氏一動便牽扯到傷處,她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