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
李安樂這話一出口,真給李國喜驚訝了一下子。
“不能上嘛?”
李安樂見著李國喜臉色不對,難道這年月上學還有啥資格不成,不是說八輩貧農(nóng),地位崇高嘛,難不成連學都不能上。
“這倒沒有,只是……。”
“只是什么,爸,你快說,可急死人了?!?br/> “咱們隊里沒上學的娃子,這學校又在公社,離著七八里地,這來回十多里地……?!?br/> 沒上學的,這倒也是,自己大伯二伯三伯家一群小娃子,年紀大的都十五六歲了,沒見著上學,感情這年頭大家都不樂意上學啊。
“我不怕路遠?!?br/> 李安樂還是堅持主要自己愛學習,其他的農(nóng)活啥的,先放一放,即使做一個孤獨者,這學自己也要堅持上,再不上怕自己要瘋了。
“咋想一出是一出的?!?br/> 李國喜有些撓頭,上學,他還真沒想過這事,倒是石琴多少上過些年私塾加上自己出身懂些,上學識字的重要?!耙辉囋?,上學識字總好過當睜眼瞎。”
“可上學有啥用,又不能考學進城?!?br/> “這事誰說的準,要是哪天又能考學進城了呢?!?br/> 石琴只是隨口這么一說其實心里也沒覺有多大可能性,只是幫著兒子爭取一把,李國喜沉思一下?!俺?,明天我去跟媽說?!?br/> “只怕即使成了,這學費還要我們自己來出?!?br/> 雖說學費不高,一學期一兩塊錢,可李國喜卻覺著按著自己媽那性子,怕是不給出的。
兩口子想著學費得一兩塊,可自己手里哪來的錢,過年分的兩塊錢早買了吃了!
“早知道,少吃兩口了。”
…………
“上學?”
一早吃早飯,一大木板墊土坯的桌子上一大家正吃著紅薯干稀飯就著咸菜,李國喜提了一嘴李安樂上學的事,王秀蘭眉頭皺起。“上啥學,有個啥用,村東頭一窩城里上學的娃子連個農(nóng)活都不會,只會偷雞摸狗的,上的啥樣?!?br/> “再說,你家孩子,哪里有那上學的腦子?!?br/> “可不嘛,安樂這孩子也不適合上學?!倍镄χf道?!皠e到時候累壞腦子,這可是大事?!?br/> “嫂子,你咋這么說呢,咱家安樂可聰明著呢?!笔俨粯芬?,啥意思,是說自己孩子腦子不夠用了。
“行了?!?br/> 李二毛用煙桿子敲了敲桌子?!吧僬f幾句,老四媳婦,這上學的事,先不急,這樣你是上過學認字的,先教教安樂,這要是能成,再說上學的事?!?br/> “可……?!?br/> “你爸說的是,你不是上過學嘛,下工先在家里教教安樂認幾個字。”王秀蘭可不想出一兩塊錢送小孫子去學校,沒見著東頭知青點一群上學的城里娃子,沒見著一個好的。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干凈,再有眼前老四媳婦現(xiàn)成的例子,王秀蘭對于知識青年沒啥好印象,再說還要錢,耽誤掙工分。
“媽,我這沒書,咋教?”
石琴還想掙扎一下,邊上李安樂已經(jīng)木了,得,這上學的事八成沒指望了。
“老五,你媳婦姐姐不是老師嘛,回頭問問有沒有不用的舊書借幾本來?!?br/> 王秀蘭不等石琴說完,開口說道。“趕緊吃了,該上工了?!?br/> 李國喜和石琴對視一眼,這事只能先這么著吧,而李安樂啥都沒說,沒用,這一大家子,奶奶是太后還垂簾聽政,至于爺爺不當家,大伯李國福是老實漢子,干活還成,說話啥的嘴笨。
再說李國福想來對上學啥的看法多半和奶奶一致,要不家里四個娃子,大的十四五,小的快十歲,沒見著一個上學。二伯李國祿不說了,隨了爺爺,家里的事九成九是二伯娘當事。
二伯娘肯定不喜歡李安樂上學,花錢不說還少一人掙工分,三伯和三伯娘鬼精鬼精,心里不定已經(jīng)算了一本賬,想來沒啥便宜占,肯定不會站出來為李安樂說話的。
至于五叔,怕是一心都在娶媳婦上,對于這個不太接觸侄子想關心沒功夫,只有小姑張嘴想說啥,可最終沒說,沒辦法,小姑在家里地位怕是說了沒啥用。
至于其他兄弟姐妹,一個個眼珠蹬著老大看著異類一樣看著李安樂,上學,這事他們都沒想過,只有傻乎乎李安樂想這事,累心累力沒啥用不如好好干活掙工分來的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