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妹妹送回學校,沈洛嶼沒有打車,只是放空一般,慢慢的往家走。
如果沒錯的話,今晚也是他在現(xiàn)在這個住處住的最后一晚了。
晚上九點半的帝都,依舊車來車往,人頭攢動。
他已經(jīng)兩三年沒有這個點出來過了。
父母車禍去世那年,他才19歲,他的妹妹也只是個初中生。還沒來得及悲傷,生活的重擔就一下子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還好,自小比較獨立,可妹妹從小被父母千嬌萬寵著長大,連公交都沒坐過,更別提自己坐公交上學放學了。
兄妹兩個人的生活,仿佛一瞬間從天堂掉落了谷底。
有多少個冬天的傍晚,妹妹小小一只縮在公交站的角落里,等他跨越大半個城市接她回家。
每次等他到時,妹妹已是滿臉淚痕,摸上去冰冰涼涼,讓人止不住的心疼。
不止妹妹上學放學成了問題,生計也成了問題。
父母的那筆體恤金被他全數(shù)存進了銀行里,他不想動這筆用父母的命換來的意外之財,如果可以,他寧愿付出雙倍的錢財只為換父母回來。
可是,不可能了,那筆錢,他留給了妹妹。
在臨近崩潰的邊緣,他毅然決然跟導師請了三天假,幾乎是跑斷了腿才給妹妹轉到了自己大學附近的學校,又用平日里做家教攢下來的錢在附近租了個房子。
他那段時間,實在是太缺錢了。后來不經(jīng)意間聽說做游戲代練來錢快,他便用節(jié)省下來的時間學習了打王者,后來便一直幫別人上星。
有時候為了多接些單子一晚上只能睡三個小時,第二天一早還要起來給妹妹做飯,送她去學校,自己再回學校上課。
也正是代練,讓他解決生計問題的同時提高了游戲技術,后來更是被娃娃魚看中做了游戲主播,對方許諾了他不錯的薪水。
否則,以他們家之前的情況,他怕是一輩子都接觸不到這個行業(yè)。
大學還沒有畢業(yè)的他作為一個新人主播剛開播,為了固粉,他白天上課、空余時間代練,晚上則繼續(xù)直播,一天不敢休息。
他并不是一個善談的人,性子也有些傲,在那樣糟糕的情況下仍不肯跟平臺讓步,拒絕了平臺讓他露臉來營銷他顏值主播的噱頭,不久硬是用自己的技術秀出了屬于一片自己的天出來。
那些日子,是真難啊。
他也曾像那個姑娘昨天那般,絕望過。
甚至比她的那種絕望還要絕望。
但是好在,他靠自己的努力有了可觀的積蓄,妹妹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不錯的學校,一切都好起來了。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看了看手機,那個叫沈慕歡的女孩兒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消息過來。
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掛念她。
十二月份的夜晚,零下十幾度的天氣幾乎是潑水成冰,紀洛嶼剛想打字手卻凍得發(fā)軟,于是他撥了個語音通話出去。
“喂?”女孩兒顯然有些驚訝。
“到家了?”他問。
女孩兒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來一會了,只顧著忙著自己的事情忘記發(fā)消息給你了。”
“嗯,早點休息?!彼f。
對方小小的頓了頓,隨及說道:“你也是。”
綠燈亮了,他掛斷了電話,把手重新放回衣兜里,快要被凍得沒知覺的手開始漸漸回暖。
24歲了,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他還沒想明白,為何會對剛認識兩天的女孩兒如此掛心。
想起她在車站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的心又軟了幾分。
或許是覺得她像幾年前的妹妹吧。
更或許,是覺得她像幾年前的自己。
呼出的熱氣讓紀洛嶼的視線有些模糊,算了,就當這份掛念是給粉絲的特殊福利吧。
經(jīng)歷了前兩天的起起落落,沈慕歡終于心滿意足的睡到了自然醒,當然,她的自然醒跟別人不太一樣,是下午五點鐘。
睡得太多,她決定出門吃個飯,再隨便溜達溜達。
不然她就要跟自己的讀者一樣,成為小豬仔了。
讀者:有被內(nèi)涵到。
但懶癌患者終究是無可救藥,十分鐘還不到,沈慕歡就以天氣太冷不宜走動,怕吸進去的冷氣把肺凍裂了為由鉆進了超市里。
這個餅干買點那個薯片也要,香蕉牛奶來一排,ad鈣奶不可少,從零食區(qū)出來,沈慕歡猶豫了下,還是走向了肉蛋蔬菜區(qū)。
雖然她廚藝不咋地,但偶爾也得給自己露上一手不是?
所以她又象征性的買了些食材。
提著兩大袋子零食和小半袋食材,沈慕歡站在超市門口,望路興嘆:難道要提這么重的東西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