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穎一時沒法面對楊森,其實,從小到大,楊森都比楊磊對她更好,但楊森和他媽媽一樣,就只知道悶頭干活兒,即便做了好事,也不肯說出來,常常被楊磊搶了功勞,后來,穎穎和楊磊確定了關(guān)系,發(fā)現(xiàn)楊磊經(jīng)常搶楊森的功勞,但那時她被感情蒙蔽了雙眼,并沒有多想。
穎穎一向也是做得多說得少,因此和楊森更投契,但楊磊追得緊,又有楊社民推波助瀾,那時她少不更事,才和楊磊訂了婚。
回想過去,穎穎不僅感慨萬千,楊磊連親兄弟都算計,背叛婚約算得了什么?可惜她以前太過單純,竟然沒有多去想想。
郭振先也沒有說話,他很遺憾和姐姐訂婚的不是楊森,現(xiàn)在,都是因為楊磊這個老鼠屎,姐姐和楊森也沒了可能。
“把這些香蕉柑子分一半街坊的小孩子,一半,拿給征兵的領(lǐng)導,這些南邊來的水果,在咱這里挺稀罕的?!?br/> “哦,好的?!?br/> 姐弟正說著,聽見一陣鈴鐺響,是郵遞員老趙來了。
這里是山區(qū),老趙每次都牽著一頭驢,驢背上,搭著郵袋,驢脖子掛著個自行車鈴的外殼做的鈴鐺,一進巷子,就能聽見聲音。
“郭穎穎,掛號信!”
穎穎是村子里最出色的女子,老趙印象很深,自然知道她家就在附近。
“咦,姐姐,誰給你來的信?”郭振先一邊嘀咕,一邊飛快地開門跑出去,“哪里來的信?”
“哈哈哈,好事情?!崩馅w性格豪爽熱情,和村里很多人都認識,“郭穎穎,石睿山農(nóng)校來的掛號,是不是你考上了,這是通知書?”
楊社民站在自家門口,老趙送來的東西,大多都由他轉(zhuǎn)交給村民,聞言嘴一撇:“怎么可能?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通知書?”
“楊村長,這你就不知道了,現(xiàn)在的孩子,都不愿意上農(nóng)校,誰愿意畢業(yè)了還鉆山溝溝?農(nóng)校每年都要補錄兩三回呢,去年年底時,王家洼還有個男娃收到通知書了呢,哎喲那小子,居然寧可再補習一年,也不肯讀農(nóng)校,當場就把通知書撕了?!?br/> 就在老趙說話的當間,穎穎已經(jīng)拆開了信封,果然是農(nóng)校的錄取通知書,她沒想到,在自己二十五周歲,國家限定年齡的最后期限,竟然考上了。
郭振先站在姐姐背后,看到了上面的內(nèi)容,激動不已,語無倫次地念叨著:“姐姐,你真考上了,考上了!”
“考上了,考上了!”穎穎也激動萬分,兩行清淚,從臉頰流了下來,她的大學夢啊,這就要實現(xiàn)嗎?
七七年恢復高考,大西省還是先獲得推薦才能考試,穎穎就沒有機會報名,去年她去考了,卻名落孫山——山陰縣的教學質(zhì)量太差了,整個縣才考了一個大專生,真叫一個寒磣。
穎穎本來都要放棄不考了,讀高中時,學校天天學工學農(nóng),就沒上幾節(jié)課,畢業(yè)八年時間,她也沒再摸過書本,三門課只考了一百出頭,真夠丟人的。
但爸爸媽媽卻一再鼓勵,最主要的,楊磊在讀大學,穎穎希望能和他共同進步,最終,咬牙去了十里堡的中學,脫產(chǎn)復讀,拼了一年,卻還是比高考分數(shù)線低了二十八分。
穎穎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念書了,沒想到,這都十一月了,居然還會下通知書。
“媽媽,爸爸,我姐考上大學啦——”郭振先跑出村子,雙手卷成喇叭狀,對著北山坡高聲大喊。
山里人誰家沒個事兒?平時大家都是這樣,有人聽見了,便會幫著喊幾嗓子,一個多小時,爸爸媽媽便回到了家。
振先獻寶一般把姐姐的通知書遞給爸爸:“看,石睿山農(nóng)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