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爾走在堺市的街頭,她拉開一扇不起眼的木門走進去。
“老板,我要一把刀?!焙谫\爾找了個位子坐下,語氣像在點菜。
店里放著《stampyourfeet》聲音開的很大。
“走啦,我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做刀了,而且自從赫拉克勒斯來到這里以后,做刀是違法的。”老板大口嚼著壽司和鰻魚飯“木村,他媽的你把收音機關小點!”
“真的不行?”
歌曲從《stampyourfeet》換成《slowmotino》
“不行,你就是去殺比爾都不行,我不是服部半藏,沒那個閑心?!崩习逵滞塘艘粔K壽司,不耐煩一揮手“你要沒別的事就走,我還要吃飯?!?br/> “木村!你他媽聾子嗎!收音機關小,我在和客人談話!”老板猛拍桌子朝內(nèi)間喊。
黑澤爾往桌子上扔了一卷美金。
“不行!快滾!自從他來以后我們這些鑄劍鋪就只能做做鐵器了,我給你做刀除非我活夠了。”老板起身開始趕人。
黑澤爾又扔了一卷美金。
“我說了不行,快走!去別家看看吧,我們不留!”老板拾起那兩卷錢想還給黑澤爾。
又是一卷美金仍在桌子上。
老板用沾著飯粒的手搔了搔油亮的光頭“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奇怪,都喜歡用錢砸人么?!?br/> “不,我知道您是這里有名的鑄劍師所以我認為那把刀值這個價。”
“你帶了多少?”老板指著黑澤爾背著的那個包。
“一百萬?!?br/> “我都要了。”老板邪魅一笑,擺明了想訛人。
“可以,但我付你一半,做好后付剩下的?!焙跐蔂枏陌镉帜贸鰞删砻澜鹑拥嚼习迨掷铩耙丁?。
“呃……一周后來取?!崩习迮踔寰砻澜疸妒菦]反應過來。
歌曲從《slowmotino》換成了《timegoesby》
黑澤爾坐在abenoharukas大廈的樓頂旁邊放著一瓶清酒和一份報紙,報紙上寫著陸羽遇害的消息,和一份邀請函;黑澤爾拿出隨身帶的銅骰子隨手一擲。
骰子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圈后落在手心,六點。
又是一擲
骰子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圈后落回手心,六點。
又是一擲……
如此反復。
她的運氣總是很好,至少在別人眼里。
她賭任何東西從沒輸過,無論是猜拳還是德州撲克。
別人常說她命運的寵兒。
當然,“別人常說”,就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都是那么虛無縹緲,真正的的事實和痛苦只能自己扛著,而他們一句“上帝的寵兒”就能概括你的全部。
黑澤爾摘下背帽任由棕色的長發(fā)散落,她看著眼前的大阪,月光灑落在她修長的睫毛上。
大阪已經(jīng)不在是“浪花之城”現(xiàn)在的大阪被稻川會所控制,那個容納著全日本11.6%暴力成員的幫會。大阪放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的火災還有爆炸聲,每天都有暗殺在這個城市上演,機車黨在端著槍在街道上橫行而人們在屋內(nèi)蜷縮著發(fā)抖的身體將雙手合十。
“真可憐。”黑澤爾看著眼前的大阪喝完最后一口酒將瓶子扔出去,瓶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銀弧。
她從兜里摸出一個口琴,這是她在麻省理工執(zhí)教時遇到陸羽死纏爛打向陸羽要過來的,一個鈴木口琴。當然,后來她才知道他去學校只是為了偷一個實驗數(shù)據(jù),那個數(shù)據(jù)后來成為了聯(lián)盟軍鐵狗的大腦。
口琴有些破舊,黑漆也脫落的斑斑點點,黑澤爾還記得陸羽教她吹的唯一一首曲子,那是首中國的民謠,一個叫樸樹的詩人彈著吉他用低沉沙啞的嗓音唱著“一觚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陸羽說這首歌是他和朋友們的記憶。
這首歌陸羽只教了兩小時,而黑澤爾練習了很很長時間,到現(xiàn)在黑澤爾吹的最拿手曲子還是送別。
那是陸羽的記憶。
其實這就是個謊言,從頭到尾,不過是陸羽為了擺脫她的把戲,而且這個謊言有些拙略,就像小時候媽媽告訴我們糖吃多會被牙仙帶走一樣。
可是世上沒有牙仙,只有牙醫(yī),牙醫(yī)確實能帶走你讓你住院戴牙套做手術(shù),所以長大后的我們開始討厭牙醫(yī)。
而黑澤爾這樣一個冷艷的睿智老師卻對陸羽這個拙略的謊言深信不疑,直到今天。他可是陸羽啊,世界上最厲害的盜賊,他行走在世界的間隙中,他怎么會死呢?報紙是假的吧?
口琴聲越來越小。
泣不成聲。
她擁有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卻沒能救下應該救的人,她學生、母親、朋友或者陸羽。
她也并不是運氣好,她只是比別人快,或者想比別人快一些。
這些死者的名字如同重擔壓在黑澤爾的肩上。
她怯懦、卑微、茍延殘喘但她知道這些人在看著她,他們翹首以盼她說的每一個字。
如同足踏業(yè)火,五內(nèi)如焚,她不能停留也不能回頭,每看一次都是煎熬。
當一個老師手里拿的不在是教鞭而是戰(zhàn)刀,她的課堂足矣讓死者銘心,給暴君送葬。
黑澤爾的口琴聲越來越小
沒人知道她這一夜哭沒哭只是這一夜她的身旁多了好多空酒瓶。
一周后黑澤爾回到這里,她拉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摘下背帽,灰色的背帽衫上沾零星的血跡而劍鋪里不再有聒噪的日本搖滾樂,而是在循環(huán)播放著一條通緝令,內(nèi)容大概是一小時前有東京14個神仆警察被殺,死相很難看,都是斷手或斷足致命傷都在心臟。
“刀做好了么?”黑澤爾將背包甩到桌子上。
“好了好了,今天剛卷完柄,用的上好的松木,木村,快把刀拿上來?!崩习鍖跐蔂柡苁且笄?,當然,我認為他的殷勤是沒有任何邪念絕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樂善好施對人尊敬以顧客為上帝,而不是因為那一百萬。
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從內(nèi)間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把白色刀鞘的刀,走上前把刀恭恭敬敬的遞給黑澤爾。
“您還滿意嗎?看看這白漆,我們可費了不少功夫,還有太刀銘,我可是找遍了我們這兒的書法師才刻出一個?!惫忸^老板在一旁唾沫橫飛的介紹“看看這刀身,我可是按照‘鬼丸國綱’做的,這玉鋼這可是多少年都碰不到一個,這把刀算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了,我太喜歡它了,它可是‘雪尺’啊?!?br/> 黑澤爾拔出刀,這把細長的刀身上盤踞著鬼火一般的暗紅色刃紋,刀莖上刻著一行蒼勁的字“雪の長さ(雪歧長風)。
“嗯,剩下錢你拿去吧?!焙跐蔂柊训逗唵蔚墓潭ㄔ诒澈鬁蕚渥呷?。
“誒,得咧,您慢走,有空再來。”但老板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勁,黑澤爾的袖口有一大攤血跡,無法忽視的那種。
“今日旁晚五點鐘左右有十四名警察被殘殺在天空樹下,兇手的手段極為殘暴,但仍在潛逃……”屋里收音機的聲音再度響起。
“哈哈,一定是我想多了?!惫忸^老板拍了拍腦袋坐下打開飯盒準備吃壽司。
在函館有個很大的拳擊場,當然,全日本也就這一個拳擊場了。
新干線停運很久了,黑澤爾只能駕車來到這里,其實這個拳擊場還真算不上豪華,只是勉強的普通,她從外面就能聽到里面的歡呼聲,她知道這個拳場的主人是赫爾墨斯。
一個國家的首領不務政卻在這里打拳擊。
黑澤爾走進去,里面人很多,但多半都是來看熱鬧的,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坐在擂臺的角柱大喊著“還有誰!現(xiàn)在加到一千萬,打倒我就能拿走一千萬!”
他精壯的出奇,身上紋著一群黑綿羊一直從左胸蔓延到后背。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的話語顯然把人們的情緒點燃到極致,人們跳躍著揮舞著雙手,但就是沒有人走上臺,因為他們不傻,前一個被抬下去的人還抱著腿哭“我的腿沒知覺了,我感覺不到我的腿了,哦上帝,我的腿??!”然后他就被截肢了。
看臺上的人都在起哄喧囂,但打不贏落下殘疾下半生就只能和輪椅度日了。
“我來。”黑澤爾上臺“見諒了,父親?!焙跐蔂柊纬龅?,指著赫爾墨斯。
臺下冒出一陣不屑的唏噓聲。
又一個為不要命的。
等等?父親?敢情這是家事?
“看來是翅膀硬了真長本事了,敢在我面前舞刀弄槍?!焙諣柲拐氯尊堄信d趣的看著黑澤爾“只是我很好奇,女兒,你今天即使報了仇,殺死我又能改變什么?你的母親不會復活,你的姓氏不會改變,依然是那卑微的穆勒格曼,而我還是你的父親?!?br/> “不,那個姓氏很高貴?!焙跐蔂柪湫?。
“我跟你的母親不過是一夜情的事,甚至在那夜過后你的母親還拼命的纏著我只是為了讓我每周四都去她的住所,不過你優(yōu)秀,你這些年的成長甚至讓我有些意外?!?br/> 黑澤爾咬著牙沒有說話。
“好吧,那你為何而來,殺了我能得到什么?金錢?仇恨?還是單純的發(fā)泄?”赫爾墨斯正視著她“換句話說殺死我也就是你的父親你是否有罪惡感?”
黑澤爾突然答不上來,面前的這個人是她的父親,雖然她并不想承認;他忽然覺得自己站在這里是沒有目的,她想殺死那個男人,為此她準備了這么多,卻被那個男人一番話給打發(fā)了。
希臘哲學就是厲害。
黑澤爾神色慌張,躊躇的捏著衣角,他想殺掉眼前這個男人,卻沒有理由。
“女兒,回去吧。”赫爾墨斯走上前準備打發(fā)黑澤爾走人“大人的地方以后少來?!?br/> “不!”黑澤爾甩開赫爾墨斯,她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她只想殺了她。
“乖?!?br/> “不!”
“聽話。”
“不!”
終于赫爾墨斯惱怒的問她“女兒,你再不走我就殺了你,像你的母親一樣?!?br/> “來啊!”
赫爾墨斯握緊纏滿繃帶的雙手“來啊,看看你成長了多少?”
繃帶很臟還沾著血,天知道被這雙手打死的怪物有多少。
全場安靜,不知道是因為很澤爾的勇氣還是赫爾墨斯的認真,他倆的對話就像父親在勸幼稚的女兒回家一樣??磁_上有零星的笑聲,不知道是笑赫爾墨斯太啰嗦還是黑澤爾太無知。
也不知道是誰在臺下喊了句“殺死她!”
片刻后看臺上的人群躁動起來,那個聲音如同病毒一樣炸開在看臺上越傳越大。
“這么猖狂,殺死她!”
“別讓她活著走出函館!”
“媽的,在這狂!來打老子??!”
這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我們面對強大的對手往往會害怕,會蔫蔫的往后縮,但人類是很狡詐的生物,我們希望有一個人能首先攻破對手的防線,而自己則隨大流吃現(xiàn)成的,這就是出頭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都懂,所以我們只是在等機會,但凡出頭鳥得手或是對手展現(xiàn)出一點頹勢我們的便會一擁而上,熱情成倍增長,這就是所謂的“看熱鬧不嫌事大?!?br/> “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不改主意了?”赫爾墨斯的拳頭對著她。
黑澤爾擎刀下劈,這只是單純的劈刀,沒有任何技術(shù)含量。
迅疾
1秒4387刀。
宰殺一條金槍魚需要23刀,4387刀足夠把這里的人殺個遍。
赫爾墨斯懵了一下,他看著身上的傷痕,確切的說是劃痕笑到“不愧是我的后裔,女兒,你變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