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樓可有這種道理?
這問題從少年間的意氣用事,上升到了朝堂宗廟,上升到了修者圣地。
手持天下樓頒發(fā)的登樓鑒,而被強阻不得登樓,天下樓容不得這等道理,大唐皇室容不得這等道理,軍部禮部不敢茍同這樣的道理。
所以當李玄拿出那塊登樓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位禮部的宿大人干脆異常的一轉身,反手給了將他叫來的那少年一耳光,怒斥道:“原來是你等蠢材在此鬧事,老朽險些便給你蒙蔽了!”臉上的怒容根本無需轉變,怒罵的對象無縫切換,一看就是老禮部了。
那少年給這位大人一個耳光打的眼前一陣金星亂閃,整個人都蒙了,他捂著臉定定地看著眼前剛才還一臉陪笑的宿大人,有些不敢相信這位是自己親自請過來的。
宿大人見他一臉蠢相,心頭更怒,抬手又是一個耳光打了上去,罵道:“蠢材,再叫老夫撞到你等不安分,當下便奪了你等的候選資格?!?br/>
少年定定地挨了第二個耳光,感覺自己兩邊的臉頰火辣辣地疼,整個人都有些麻木了起來,心中著急、氣憤、羞辱一起涌上來,不知覺間涕泗橫流,哭嚎道:“老狗,你看清楚了你打的誰?”
圍觀眾人聽到這一聲叫罵,都倒吸了一口氣,紛紛垂下了目光。
這少年之所以敢于如此辱罵一位當朝官員,便是因為被踩在李玄腳下的那位白袍少年正是大唐禮部左侍郎之孫!
宿姓老者不過是禮部一個從六品的小官,聽說自家部門左侍郎之孫被人打了,這才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要為侍郎之孫討個公道,但李玄居然掏出一塊登樓鑒來,這事情的性質(zhì)就完全不同了,即便他再想巴結那位左侍郎也不敢在這青山上隨意處置一位手持登樓鑒的少年。
因為青山上的規(guī)矩那是天下樓的規(guī)矩,大唐禮部就是有天大的道理,都管不著天下樓的規(guī)矩,就算是歷代皇室都要尊崇這一條,何況他只不過是一個禮部從六品的屁大官職?
宿姓老者見機的快,變臉也快,那喊他來的少年正是白袍少年的同伴之一,此刻見他居然完全不管此事更連打了自己兩個耳光,氣急之下便罵了出來。
被一個少年當眾辱罵為“老狗”,饒是這位老者慣是個在官場上不要臉皮的,此刻也覺難以忍耐,揚起手來,便要再打。
不料李玄卻忽然出聲制止了:“宿大人,大可不必再動干戈,我放開這位便是?!闭f著將腳從禮部左侍郎之孫的腦袋上挪了開了。
那白袍少年看來也是有些根底的,給他將一張臉踩到塵土之中閉氣了這半天,居然并沒什么事,察覺到他已經(jīng)挪開了腳,立刻跳了起來,一臉泥灰吼道:“狗雜種你找死!”一邊喊著已然從腰間抽出一柄一尺來長的匕首,向著李玄的**捅去。
這廝剛才只覺眼前一花便被他制住、毫無反抗能力,更被他將整張臉都踩到塵土當中,心中羞憤欲死,此刻反過手來這一下極為陰狠,若是尋常之輩即便不死也要被廢了人事。
但李玄尚在未入修途之前就能力敵開鏡修者,與他的差別可以說是天上地下,怎么會著了這道?
只見他袍袖一甩,白袍少年的匕首便被一股巨力拍開,那少年心中恨得要死,捅得極為用力,這一下給拍了開去力道未盡,盡然直接插入了自己的大腿之中。
他愣了一下,接著劇痛襲來,一聲殺豬也似的哀嚎,便躺倒在地,扯著嗓子驚天動地般的慘叫起來。
宿姓老者一看,這事轉眼之間居然都見了血了,而且傷的還偏偏是自家部門那位大人的親孫,心中一抖,知道這事自己是不能再沾惹了,趁著四下眾人都被白袍少年的慘嚎吸引,轉身便跑,腿腳之麻利,活像是二十歲的小伙子。
不過被他毆打的少年卻注意到了,伸出腳去一勾,便將這老頭子絆倒在地,當場摔了個百花齊放。
短短時間之內(nèi),青山巔峰之上一片哄鬧,禮部左侍郎之孫見血,禮部從六品的一位官員也摔了個大花臉,圍觀眾人鬧哄哄地,有人想要上去搶救,有人趁機起哄,更有人不怕事大藏在人群中叫好的。
李玄環(huán)顧一周搖了搖頭,心想這就么些烏合之眾也配明日同自己同臺待選?心中不覺好笑。
他一甩袖子,便要離開這里,去一層樓中做自己的事。
這時卻忽然有極為整齊的步伐聲響起,不時便有人用十分響亮的聲音喝道:“青山之上,天下樓前,爾等鬼哭狼嚎成何體統(tǒng),統(tǒng)統(tǒng)給我住了!”
這一嗓子中氣十足,甚至隱隱有靈息加持,聽在普通人耳中,直震得人腦殼嗡嗡作響。
亂哄哄的場間驟然一靜,就算是中了自己一刀的白袍少年也忍痛住了口。
人群散開,只見剛有三名軍裝青年自山道之上走上來,為首之人面容黝黑,目光迥然,顯得英氣逼人,剛才說話的就是這位。
黑臉青年抱拳說道:“在下軍部推薦候選人朱應龍,身兼當朝潛龍營尉官之職,爾等眾多禮部推薦候選人這是在鬧什么,不知道這青山上的規(guī)矩嗎?”
眾多圍觀者見竟然來了一個在職軍人,大家同為推薦候選人,心中不由把他當成了同伴,便有人上前將剛才的情形細細說了,雖然不見得添油加醋,但話里話外無不在暗示這位應該與他們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