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的話,那些戰(zhàn)馬的肉并不可口,骨肉錚然,口感粗糙,這光是切割宰殺就讓好些軍士的貼身刀劍卷刃甚至報廢,這當然不排除當中有人優(yōu)柔寡斷,以致連帶著戰(zhàn)馬上的鎧甲一齊砍殺,大塊馬肉擱鍋里燉了大半天都沒怎么熟透。
這頓馬肉大餐,吃得并不舒心,味同嚼蠟。
二十萬大軍席地而坐,三五成群,圍著一口口大鍋,手端鐵碗,里面盛滿了極具嚼勁的馬肉與濃湯,在糧草被截胡的半個月來,這是第一次開葷,吃的卻是自家的戰(zhàn)馬。
“怎么,一個個吃個東西像個娘們一樣斯斯文文,都給我大口吃,你們要記住你們吃的是昔日陪著我們榮辱與共,出生入死的戰(zhàn)馬,吃飽了才有力氣應對接下來的生死決戰(zhàn)?!?br/> 蓋世年是何等人物,自然看出了當場氣氛的不對,立馬站起身來,先干為敬,振臂揚聲。
這時,一直蹲在犄角旮旯里悶悶不樂的林之牧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大喝:“絕不能浪費,不然就是和我林之牧過不去?!?br/> 八千鐵馬,不知有多少是被他喂養(yǎng)長大的。饒是見慣了修羅戰(zhàn)場上的生老病死,林之牧的心始終未嘗麻木,一匹匹馬仿佛是他的子子孫孫一般,如今奉獻出自己的血肉,豈能浪費。
士氣隨之一振。
“多殺幾個域外天魔,比什么都強?!备睂堒幷溃又袖h芒畢露,殺氣騰騰。
的確如此,八千鐵馬征戰(zhàn)沙場多年,如今一去不返,他們這群將士,唯有死戰(zhàn)不退,方能對得起它們。
蓋世年眼神欣慰,目光掃視一圈,發(fā)現(xiàn)城樓上還有不少戰(zhàn)士在站崗巡邏,當即連忙起身,他得去換那些兄弟來休息吃肉。
走至高樓之上,勁風猛烈,雖未秋,但卻透著一股蕭殺之意,無比凜然,料峭寒風讓人肌膚生寒。
蓋世年走到一個少年郎的身邊,觀其青澀模樣,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就已參軍,為國效力,不由得一陣唏噓。
戰(zhàn)爭總是殘酷無情的,而比戰(zhàn)爭更加無情的是人心,一將功成萬骨枯,明眼人都知道京都那熾熱而尊貴的王座是用無數將士的生命換來的,而大夏實際上卻是個重文輕武的王朝,那些所謂才高八斗的士子從不吝以各種華美詞藻,來謳歌贊揚帝王的英偉與盛世的太平,趨炎附勢之輩哪知邊境的激烈廝殺,甚至不乏高官子弟帶著一眾扈從鷹犬,去鎮(zhèn)魔樓和御妖城鍍金。
太平盛世,簡直一派胡言,年年不知有多少十來歲的少年投身戰(zhàn)場,最后卻落得個尸骨難全的凄慘下場。
草長鶯飛,二月少年。
本應是最美好的年華,他們的稚嫩的肩膀卻因為衛(wèi)國,過早地承受著不該承受的萬鈞重壓,生前身后皆被那些名不副實的讀書人冠以無用匹夫一枚的爛名頭,令人發(fā)指。
蓋世年眸光一亂,看到眼前的少年,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心中難以平靜下來。
那時候的他,也是這般年紀,入了這修羅戰(zhàn)場。
“少年郎,你今年多大?”
走上去,蓋世年微微一笑,隨口問了一句。
那位面相委實青稚的少年心中一凜,但見眼前之人身上戰(zhàn)甲不凡,眼神威嚴,氣勢內斂,無形之中予人一種無處不在的威壓,顯然此人是赤炎軍中的一位大人物,不過他并沒有把眼前之人與鎮(zhèn)魔大將軍聯(lián)想到一塊,剛剛調過來站樓巡邏的他,無幸見過蓋世年一次。
旁邊,有一名老兵神色恍惚,目瞪口呆,認出了來人,剛要行禮卻被蓋世年用眼神示意,不露痕跡地制止住了。
略顯青澀的少年難免有些拘謹,撓了撓頭,操著家鄉(xiāng)口音,好不恭謹地回答道:“回稟大人,小子陶二樹,打小對學堂的天書不感興趣,于是十二歲參軍,如今已經十四歲了?!?br/> “才十四啊?!鄙w世年不免唏噓。
還是個毛都沒有長齊的新兵蛋子。
陶二樹聽到這個才字,感覺自己被眼前的大將輕視,頓時驕傲道:“在我家鄉(xiāng),我這個年紀有寒窗苦讀的,還有娶妻生子的,不過我陶二樹也完全不孬,鎮(zhèn)守邊疆,守衛(wèi)身后的大好河山與國人?!?br/> 一股驕傲油然而生。
聞言,蓋世年倍感欣慰,這就是年輕人的蓬勃朝氣啊,他不得不服老,鬢角上已有霜雪攀爬而上,宛如飄零的瑟瑟秋葉,心中積壓已久的彷徨和無奈頓時一散而空,心澄如鏡。
“那邊開飯咯,你們去吃,我來巡邏?!敝心陮④娚斐鲆桓种?,朝著養(yǎng)馬房指去,示意這幾位守樓的兵卒去填飽肚子。
那陶二樹咽了口唾沫,強行壓制住肚子中翻江倒海的強烈饑餓感,堅決搖頭道:“職責所在,恕難從命?!?br/> 蓋世年莞爾一笑,被少年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擺出上司的威嚴做派,嘴里無比強硬道:“這是命令。”
倔強的少年仍是不愿退步。
旁邊老兵實在是不忍心繼續(xù)瞞他,終于道破身份,陶二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端詳了蓋世年一番,樂得合不攏嘴,直呼老爹老娘你們的兒子也是見到過鎮(zhèn)魔大將軍的人咯,與有榮焉一般,高高興興地執(zhí)行命令去了。
蓋世年,作為大夏王朝戰(zhàn)功彪炳,威名赫赫的國柱,不論是在廟堂還是江湖上,都素有美名,庶民們有幸瞻仰其雕像英姿都能吹噓半天,更別說近距離觀其本人,陶二樹滿腹激動,能見將軍一面,三生有幸!
屆時,還能與蓋世年并肩作戰(zhàn),染血沙場,陶二樹心中狂瀾迭起,哪怕此生的最后一戰(zhàn)毫無勝算,他也覺得值了,因為自打他參軍的第一天,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只是那英明一世,糊涂一時的人皇御敵無數,死前卻親自將大好河山拱手送人,蓋世年可以心甘情愿,甚至是愚忠,但連陶二樹在內的二十萬兵卒與那葬身人肚的八千鐵馬皆意難平。
他蓋世年又何嘗沒有一股怨氣與失望呢。只不過,事已至此,何必置氣!
偌大的群樓只有蓋世年一人,其余人等都被他遣退大快朵頤去了,他看著遠方安營扎寨的域外天魔大軍,心中生出一股無力回天之感。
沙場廝殺數十年,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什么大風大浪沒經歷過,見過的死尸堆積如山,血水積攢成河,但這一次的決戰(zhàn),雖然抱著縱死無悔的信念,但這可是二十萬軍士,整整二十萬鮮活的生命幾日后就要灰飛煙滅……
收回目光,腦袋一偏,蓋世英年緩緩按劍踱步而行,眺望遠方,聲音沙啞無比:“想必夏無用那邊亦是如此,水深火熱,必死無疑。”
魔族對于攻下大夏王朝邊境的兩道鋼鐵屏障預謀已久,勢在必行,不然也不會耗費諸多代價,不惜傳降一位魔王人物領著親衛(wèi)軍來攻城略地,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一旦被人族高層勢力察覺……
只不過,有一點,蓋世年費盡腦汁也沒有想明白:一個小小的大夏王朝,何德何能值得域外天魔一族如此大動干戈,甚至派出族中的中流砥柱,若是稍有意外,就會折損一位位高權重的魔王以及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精兵,明顯得不償失啊。
夜深了,無星無月,黯淡無比。
憂心忡忡的蓋世年在大帳中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干脆穿著一身單薄單衣,點起一支蠟燭,發(fā)了大半天的呆。
燭火搖紅,搖搖晃晃,正猶如現(xiàn)在鎮(zhèn)魔樓岌岌可危,孤立無援。
仔仔細細擦拭三尺青鋒以及掛置在床邊的鐵甲,長劍冷冷,戰(zhàn)甲錚錚,蓋世年無由來眼中攀爬出綿密如蜘蛛網一樣的血絲。
赤炎軍雖號稱二十萬青壯雄兵,八千鐵馬,何其風流,亦有不少翹楚才子百無聊賴時作詩贊詠,但其實大軍中的老兵亦多至過半,從未有退休養(yǎng)老者。
蓋世年心中猶有強烈的不甘。
他頭一回心緒亂如麻,這支大軍由前幾代皇帝建立而成,具體時間無法考證,起于戰(zhàn)亂,難道也要終于戰(zhàn)亂?堂堂赤炎大軍,二十萬子弟,要葬送在他蓋世年的手里嗎?!
天無絕人之路,狗屁,現(xiàn)在是無力回天,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思緒混亂,蓋世年憤恨而懊惱地抓了抓頭發(fā),他想起了他的將軍夫人,那個溫婉人水,賢淑可人的才女。
一年、兩年、三年……約莫有十年沒有回帝都將軍府了,整整十年啊,懷胎十月他不在,武官勢微他還是不在。
他這一生無愧于大夏,有愧于那個名喚溫悠衿的女人。
世事兩全,既然他義無反顧選擇了從軍之路,那么他早就做好了成為一個徹頭徹尾,不稱職的夫君了。
她是京中高官的才女,他是皇帝陛下親自任命的上將軍,真可謂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一句勸諫,引來無妄之災,帝后徐曼珠吹吹枕邊風,順理成章以武者禍政之理將蓋世年在內的一眾武將貶謫的貶謫,廢黜的廢黜。兩人遠隔千里,偶有幾封家書千里迢迢而來,蓋世年也只是只言片語敷衍一下,他是個只曉舞槍弄棒的大粗人,感情之事上不喜亦不善玩筆弄墨。
戰(zhàn)火紛亂,覆巢之下無完卵,蓋世年喟嘆連連,終究還是為了大家負了小家,世事兩難全。
孑然一身,中年將軍面露回憶之色,腦海中出現(xiàn)一名藍衣女子手捧卷籍,低吟淺唱般念誦詩文,忽然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大字不識幾個,當然不曉通詩詞歌賦,更遑論深入理解其意,完全是那女子嘴中時常念叨著這一句,潛移默化之下便記下來了。
接著,他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難得溫柔一次的笑容,學著妻子的模樣,穿好外衣,自己給自己整理了下衣,往事如云,飄忽不定。
長相思不如不相思!
靜不下心來,蓋世年干脆倒在床上,回憶起一次次戰(zhàn)役,朦朦朧朧中,他仿佛下了地獄,看見了孟婆、鬼差、奈何橋……
血的預兆,如約而至。
數日后,鎮(zhèn)魔群樓皆是升起鮮烈旌旗,獵獵而揚,遠遠望之猶如一片片赤紅的火燒云,蔽日之勢,蔚為壯觀。
姑且看看魔族,王帳外,一個衣裝華貴,臉帶著嬰兒肥的小男孩拿著桿于風中搖曳的戰(zhàn)旗,恣意奔跑,卻隱隱發(fā)出風雷之音,地面開裂,一條條紛亂如麻的裂紋明晰可見。
“父王,這點爛木頭破樓,不值得我們所向無敵的狼騎大軍出動。”頭生獨角的魔族男孩一臉不屑,嗤之以鼻,完全看不起威名赫赫的赤炎大軍。
鐵修羅放肆大笑,拍了拍幼子的小腦袋,教訓道:“獅子搏兔亦盡全力,你可別小看人族,人族能與吾族和妖族分庭抗禮,實力自然不可小覷,不過他們內斗也兇,不然我們兩族也不會乘機崛起,三分天下?!?br/> 鐵啟,鐵修羅最是溺愛的幼子,常伴其左右。
那小男孩哼了一聲,沒有反駁,人族當中不乏大修士,大抵如劍可劈天,術法驚世之流,不勝枚舉。
吼吼吼!
決戰(zhàn)之日來臨,一道道低沉而可怕的狼嘯此起彼伏,壓抑許久的嗜血殺意徹底釋放出來,隱隱有山呼海嘯之勢,久久難衰。
全軍出擊!
位高權重的鐵修羅做了個手勢,頓時風起云涌,一道道身騎魔狼,披堅執(zhí)銳的精悍戰(zhàn)士皆排好隊列,有條不紊地閃現(xiàn)而出,直直飛掠。
濃烈如酒的殺氣狂溢而出,殺意驚霄漢,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大片,魔影重重疊疊,陰氣森冷,猶如一支亡靈大軍,可怕至極。
如此陣仗,著實駭人。
五萬狼騎兵,頃刻傾巢而出,天地變色,日月失光。
狼嘯迭起,一道道頭角崢嶸,身材高大的域外天魔披著堅韌戰(zhàn)甲,祭出各自的趁手兵器,寒芒點點,耀人眸目。這支純粹的狼騎兵,清一色的一人一騎,沒有其他駁雜的兵種,氣吞萬里如虎,一看便知征伐沙場已久。軍威如日,滾滾而至,肆無忌憚。
大地在劇烈震動,飛沙走石,一條條塵龍頓時騰飛而起,遮掩視線,混亂不堪。
就這樣,五萬狼兵騎極具壓迫力地奔掠而出,殺氣騰騰,哪怕前方有碉堡屏障阻擋,亦可摧枯拉朽破之。
遠遠的,傲然挺立在百尺危樓上的蓋世年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饒是有著陣法加持,抵御魔族,可那股氣勢卻好像無孔不入,跗骨之蛆一般霸蠻而入,讓人顫栗不止。
決戰(zhàn)起!
這一天如約而至,蓋世年心里明明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刻,一股猝不及防的無力卻是如潮水襲來,淹沒心頭,全身冰涼。
鬢間微雪,這位未至暮年,卻已然名揚天下的中年將軍抬臂起劍,寒霜一般的凌冽光芒覆之其上,喉中聲音不甚大,談不上中氣十足,卻宛如玄鐵般堅定:“隨我一戰(zhàn),赤炎永燦?!?br/> 身后,副將張軒在腰間一抹,亦是起劍,打破原先的無聲,暴喝:“赤炎永燦。”
“赤炎永燦!”
陶二樹、林之牧、萬夫長……無論是面容青稚的新兵還是雪蓋鬢發(fā)的老兵,皆是亮出自己的貼身兵器,重復出聲,音浪滾滾如天雷,炸響開來,這股氣勢完全不輸于外面那支大軍。赤炎軍,北拒天魔,宛如大夏王朝邊境上一團永燦不滅的烈火,于此時燃燒升華到了極致。
一望無際的重重高樓,歷經春秋歲月,見證過一場又一場殘酷的戰(zhàn)役,今日樓上樓下,年老年少,臉上顏色萬千,唯獨缺了那抹懼色。
赤紅危樓,二十萬兵士,視死忽如歸!
國難當頭,不管上位者在不在乎他們的身家性命,這群被大學士稱為無用的匹夫,卻是在第一時間站了出來。
赤炎薪火代相傳。
不知多少代下來,總有那么一群群年紀不一的兒郎,不顧世人眼光,前赴后繼地投身于赤炎軍,最后丟了性命,化為一抔無人問津,無人知名的黃土。
何所求?只求一國泰民安耳!
他們身后,山河壯美如斯,不過如果能沾染上他們的鮮血,可能會滋養(yǎng)出生氣更加旺盛花草樹木,魚蟲鳥獸。
見狀,面容堅肅的中年將軍不禁動容,滴滴淚水滴落,握住劍的那只老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帝國狼煙四起,無用匹夫先出。
可笑的是,攏共二十萬的赤炎大軍,光是那些本該退休頤養(yǎng)天年的老兵和身體不甚強壯的新兵就占了五成。
一句盛世,歌頌世代帝王;兩字匹夫,加罪天下武者。
大夏王朝重文輕武,內斗嚴重,唯有一方大修士才可置身事外,不受約束。人人皆知帝京繁華,又有幾人知道是一群匹夫不求榮耀,不顧己身換來的。一個王朝的安逸之下,埋葬了無數將士的尸骨,這些,那些只知吟風弄月的風流士子懂嗎?就算懂,他們亦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說出真相,武者賤命,何足道哉,稍有不慎,受到牽連之罪,便會丟了頭顱。
……
防御大陣消弭,殺氣襲來,讓人頭皮發(fā)麻,肝膽俱裂。
赤炎軍這邊,弓箭和投石車早已蓄勢待發(fā),蓋世年一聲令下,滿天勁矢飛石,一撥接連著一撥,遮天蔽日,劈頭蓋臉。
也有一些魔人魔狼被射成馬蜂窩抑或是被砸成血淋淋的肉醬,不過那些倒霉蛋終究是九牛一毛罷了,守樓之戰(zhàn),光靠這些還不夠。
靈光乍現(xiàn),絢爛無比,一張張氣息神秘的符箓逐漸凝實,化為一個個高大威猛的黃巾力士,這一手,宛如撒豆成兵,委實不凡。
赤炎軍中,亦不乏江湖中的能人異士,曉通符箓靈紋一道。旋即,靈紋衍生而出,彼此勾連,玄妙晦澀,化作各種模樣。有丈許長的青色風刃、狂暴猙獰的巨獸、狀如龍蛇的天雷……匯聚在一起,形成沛莫能御,氣勢不竭的洪流,浩浩蕩蕩,光明正大地沖擊過去。
堂堂赤炎軍,雖然沒有術法通天的大煉氣士,但從來不養(yǎng)閑人,軍中擅長各種手段的好手依舊不少,五花八門。
任你手段如何變幻,域外天魔大軍始終前行如一,不顧傷亡,機械性地沖掠,悍不畏死。
在付出約莫一千騎傷亡的代價后,魔族狼騎兵終是兵臨城下,漆黑一片,望不到盡頭,極其壓迫神經。
魔氣奔騰不息,猶如長江大河,氣勢磅礴。
域外天魔大軍人數不少,且一人一騎,經歷過赤炎軍的頑抗,但訓練有素,腳步與陣型依舊沒有絲毫的凌亂,高樓之上的蓋世年看在眼里,雖各為其主,但他還是不得不去承認眼前這支軍隊的強大。
想象中的攻城略地并沒有發(fā)生,四萬多狼騎兵詭異地停下,距離重重樓層只有百米之遙。
異變突生,陶二樹甚是不解,撓了撓頭,呢喃道:“這群魔族崽子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明明可以長驅直入,以摧枯拉朽之勢讓鎮(zhèn)魔樓紛紛淪陷,為何魔族大軍又要止住攻勢?
事出反常必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