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聞言臉色白了一白,一時愣怔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徐然卻也似乎沒有等她答話的打算,立起身來,輕描淡寫的對獄卒說:“剛剛都聽到什么了?”
那獄卒倒也乖覺,恭恭敬敬答道:“秉世子,什么都沒聽到?!?br/> 徐然斜斜一個眼風(fēng)掃過去:“你聾了?沒聽見我叫她姐姐?好好款待著?!闭f完也不看蕭遙一眼,就往牢門走去。蕭遙被他戳穿謊言之后心亂如麻,冷汗直流,不知如何圓謊,此時見人要走,一時情切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世子……”
徐然微微笑著應(yīng):“姐姐還有話說?”
蕭遙伸手一抓立刻就后悔了,倏得收回手來,面上強自鎮(zhèn)定,一拂袖跪拜在地,深深低下頭:“蕭遙求仁得仁,還望世子成全。”
“我若不成全呢?”
蕭遙眼睛緩緩闔上,放低聲音,復(fù)又道:“……求世子成全?!?br/> 寂靜片刻,接著是腳步聲,然后是牢門關(guān)上的聲音,鐵鏈合攏,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
蕭遙再睜眼的時候,面前又只剩下烈烈燃燒的火把,火舌舔舐蒼黃的石壁,獄卒坐在不遠(yuǎn)處,眼瞅著她笑。她站起身來重新回到角落靠著,便又聽得人開了門,扔進來一床被褥,哐當(dāng)?shù)呐i,獄卒說:“攀上了這高枝,你是死不了了,我看你那斷頭飯,今晚就給我們哥倆下酒吧,哈哈。”
蕭遙碰也不碰那被褥,兀自縮得更朝里了一些,臉伏在膝上閉上眼。
“裝相。”獄卒小聲的嘟噥了一句。
而此時,走出大牢的徐然牽過馬韁,在袖口看見小小一塊濕潤的痕跡,火光映照下不大明顯,他歪著頭想了想,翻身上馬:“進宮,覲見陛下?!?br/> 劉琰睡夢中被吵醒是老大不樂意的,試想這個皇宮哪個人有這么大膽敢把皇帝驚醒,又不是什么軍情速報。他徐然不就是仗著家世,仗著這半壁河山的門第,不把他放在眼里!這群亂臣賊子……
劉琰面沉如水的坐著,侍女要上來給他再披一件衣裳,被他煩躁的揮手屏退了:“傳?!?br/> 徐然倒還禮數(shù)周全,進門先謝了罪,又道:“不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也不敢驚擾陛下,還望陛下饒了白日那個女侍的性命?!?br/> 劉琰原本稍霽的臉色又難看下去,擺手道:“子清不要心慈手軟,此女膽敢在宮中行刺我朝大將,朕容不得她?!?br/> 徐然抬眼看他一眼,清凌凌的目光看得劉琰心中一突,莫名有些心虛,便聽他道:“末將不會饒過害我性命之人?!蓖A艘煌#脛㈢钡妹碱^都皺起來才又開口:“陛下有所不知,此女幼時得我母親收養(yǎng),末將還在腹中就指我為媳了……家母之名我是萬不敢違拗的,不帶回去給我爹一個交代,只怕改日陛下該給末將收尸了?!?br/> 劉琰方松了一口氣,聽這話無端端又有些無名火起,雖然就是個書女,好歹是在他身邊服侍的女官……眼前又閃過那一裊在煙火中若隱若現(xiàn)的素色身影,手指焦躁的敲著扶手,掂量輕重。殺了她遠(yuǎn)比送給徐然好,但燕王妃的遺命……只怕公然挑釁會有麻煩。思及她膽小怕事的性情,再者劉鈺的生死也握在他手里,說不準(zhǔn)還能挾制著蕭遙……遲疑著道:“子清有這孝心,朕就且饒她一命,不過這人品家世,斷然當(dāng)不得世子妃,子清納入身側(cè)也要多多防備,勿為孝義不顧安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