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濤回到三道口派出所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中午,他沒去辦公室,而是直接去提審張永江。
大江已經(jīng)在這兒靠了一天,隨著時間越來越久,他的心也越來越沉。當他看到審訊室進來的是一個陌生警察時微微一愣。
待看清他的肩花后,心里爆了句粗口。
“至少是指導員級的啊,難不成鬧大了?”
讓大江意外的是,除了眼前這個看起來面帶煞氣的警察之外并無旁人。
“張永江是吧?!?br/> 張海濤大咧咧地坐在他對面。
“是?!?br/> “我是三道口派出所的副所長,我也姓張?!?br/> “呵呵,本家?!?br/> “別跟我套近乎。知道自己什么事兒么?”
“知道,撞人了?!?br/> “那你知道蓄意駕駛機動車撞人是什么情況?”張海濤瞪了他一眼,喝問道。
大江抬頭一怔,旋即搖了搖頭說:“不是故意的,之前不都說了么,剎車失靈了。”
“張永江!車輛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是人為損壞的制動系統(tǒng)導致剎車失靈,你還不老實交代?”張海濤一拍桌子厲聲道。
聽到這話,大江的眼睛猛然睜大,大喊道:“不可能!我就指著這輛車賺爺爺?shù)闹委熧M,怎么可能故意破壞它!”
嘴上喊著,心里卻在大呼僥幸,如果不是當初兄弟都算好了警察會怎么誘導他,僅憑他自己怕是真的全撂了。
沒錯,張海濤就是在詐他,他十分確定車子的制動系統(tǒng)是大江自己破壞的。
“呵呵,還不承認?你給你的車買的保險,第三者責任險是多少額度的?”趙海濤忽然笑了。
“一……一百萬?!贝蠼Я艘а溃鐚嵉?。
“你這車保險,今年年初上的保險,當時只有交強險。而你在四天前卻給車上了全險,第三者責任險更是高達一百萬,我這么和你說,任何一個正常車主,哪怕是二十萬左右的新車,上的三者險也不過五十萬,你那輛破車總共有兩萬塊錢?你買了50倍車價的三者險?”
“我爺爺在醫(yī)院躺了快兩個月還沒醒,那個姓李的賴著醫(yī)療費不給,我還有個奶奶要養(yǎng),沒有辦法只能出來干活,如果我不把保險買的高一點,一旦我再有個意外,我奶奶怎么辦?她有錢陪給人家嗎?!”
大江毫不示弱,幾乎是喊著反駁道。
聞言張海濤眉頭微蹙,大江的解釋雖然牽強,卻也說的通,而他想表達的更深層次的意思,則是李向鵬賴掉醫(yī)療費這個事實。一時間,他又有點兒猶豫了。
“跟我說說你爺爺?shù)那闆r,抽煙么?”
見大江點頭,張海濤從口袋里掏出一包一支筆,拋了一根給大江,走過去給他點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大江開口道:“我是我爺爺奶奶帶大的……”
大江的身世即便是張海濤這種鐵血刑警,聽了也是暗自嘆息。
這小子身上有案底,全是打架斗毆倒也沒有更嚴重的違法行為。
從這點上來看,這個年輕人有孝心卻是好勇斗狠的莽夫,說他趁著夜黑風高去捅了李向鵬報仇張海濤絕對相信他干的出來,而眼下這事兒說大江自己策劃的,張海濤可以肯定他沒有這個腦子。
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那剎車系統(tǒng)怎么就那么巧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失靈了,這是張海濤唯一想不通的地方也是最為關(guān)鍵的證據(jù)。
不能證明剎車是認為損壞那就不能定他蓄意撞人的罪名,保險公司就得照章賠償。
不用硬的,張海濤緩和了態(tài)度跟大江聊著天,倆人一根接一根地吸煙,讓小小的詢問室里煙霧繚繞。
聊了有一會兒,張海濤嘆了口氣道:“你這事兒,我可以肯定你是在給你爺爺報仇,但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你要考慮到這么做到的后果?!?br/> “張所,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可沒故意撞人,是剎車失靈了。該負的責任我會負,該賠償?shù)目钗也灰操?,反正有保險公司。”大江莽撞歸莽撞卻也不傻,這是什么地方?倆人方才聊的好似推心置腹的老友,可對方是什么人?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大江無所謂的態(tài)度把張海濤氣樂了,說道:“可以,還不說實話是么?”
“我說的都是實話?!?br/> 張海濤知道,這小子就是滾刀肉,沒有確切證據(jù)之前,還真拿他一點兒辦法沒有。
到底是一查到底還是到了點兒就把這小子給放了?張海濤暗自思量著。進入21世紀,國內(nèi)刑偵科技水平在穩(wěn)步提高,國內(nèi)所謂破不掉的“懸案”已經(jīng)極少。如果真要集中大量警力和耗費大量的精力,張海濤相信一定會尋出蛛絲馬跡。
可問題是這值得嗎?一般要集中大量警力的案子,要么是高層發(fā)話,這個高層是指市委以及以上級別,要么是社會反響惡劣,比如持槍、連環(huán)殺人、強奸、涉毒等大案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