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背著箱籠,一腳深一腳淺,行走在泥濘的小路上。
下雨天趕路,不只是難走那樣簡單。
世人常說書生孱弱,卻不知趕考時被圍在考場里,沒有一個好體格,根本沒辦法熬過考試,走出考場。
縣試一共三天,三天里每個學子都單獨呆在一間號房里,吃飯,睡覺,答卷子,甚至是出恭,都要在一間斗室里進行,因為怕夾帶作弊的小抄,給學子們發(fā)的被子都是薄薄的,床上也僅有一層草席,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考試的壓力和環(huán)境的惡劣,即使是健壯的成年男子,出來時也像扒了一層皮。
所以即使現(xiàn)在下的雨不算大,書生也不想淋雨趕路,一旦受涼感染風寒,等進了考場,發(fā)作起來,嚴重點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于是書生低著頭進了破廟。
也遇到了他一生的死劫。
一個男子能圖女子什么,無非是年輕貌美,一晌貪歡。
一個妖怪能圖男子什么,無非是身強力壯,一時愉悅。
破廟里那美麗的近乎妖邪的女子,衣衫半蛻,哼唧著讓人臉紅耳跳的聲息,男子奮力耕耘,在冰冷的破廟里,配合默契的耕耘著美麗的春天。
書生愣在破廟里。
那女子嫵媚無情的雙眼對上了書生的眼,看到了他通紅的臉,還有他清雋的好相貌。
于是她便舍了身上的男人,魅惑了書生,轉投他的懷抱。
十個月后。
書生誤了考試,如果是以前,他會覺得天都塌了下來,他自幼學習詩書禮易,被學堂的老先生頗為看重,稱贊他是天上的文曲星,若不是家里實在貧窮,想必早就出人頭地了。
寒門貴子,多有不易,書生對這次縣試勢在必行,是抱著奪得頭名的心態(tài)出發(fā)的。
如果不是遇到妖,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名動天下了。
山里到處都是大霧,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正午時分,霧氣也沒有消散,只是眼前的事物,稍微變得清楚了些。
“你什么時候放我走?”書生消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他盯著眼前貌美的妖怪,滿是沉寂和漠然。
那妖怪生的實在是美若天仙,眼角眉梢都是嫵媚的風情,但偏偏又帶著不通人事的天真,如雨后清荷,清麗脫俗。
她歪著頭看他:“你什么時候愛上我?”
“我說過,我不會愛你,你要么放我走,要么殺了我。”書生重復著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話,但和妖怪磨久了,也多了些沒有希望的耐心:“你既然不想殺我,那就放我走?!?br/>
“那可不行,”妖怪一把抱住了他,嘻嘻笑著,摩挲著他的后背,就像人類摸狗。
她說道:“我懷孕了,和人類生下的孩子,如果沒有愛情,那這個孩子是不會強大的?!?br/>
書生眉毛動了動,望著她的目光,有了復雜的溫度:“人和妖,也能有后代?”
狐妖咬著他的耳朵,輕聲說道:“如果你不愛我,那她出生的時候,沒有力量,我就殺了她?!?br/>
在書生顫抖的時候,她嬌小的臉湊過去,說著高興的話。
“或者吃了她?!?br/>
書生沒法,只好長長嘆息一聲。
他笨拙的抱住妖怪柔軟的身體,臉色蒼白,眼神卻仍然清亮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