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桀口中所說的那支可怕力量,對暌離而言自然是一頭霧水,可是趙亮心里卻非常清楚:申侯暗中聯(lián)絡(luò)的,恰恰就是鄭妮常年率兵抵抗的少數(shù)民族——犬戎。
根據(jù)歷史記載,周幽王的軍隊正是敗在了申國、鄫國和犬戎的聯(lián)軍手中,最終才導(dǎo)致命喪驪山的結(jié)局。尤其是犬戎,這支來自西方的異族部隊,可以算得上是毀掉大周的核心主力。而申侯這個老奸巨猾的老狐貍,表面上對周王室一直忍氣吞聲、步步退讓,可是暗地卻勾結(jié)外敵以求自保,連手下大將都被蒙在鼓里。若不是申左蘭心心念念的要為戀人報仇,恐怕也不會留意察覺出申侯的機密后手。
只聽嫪桀在屋里繼續(xù)道:“可是不對呀。雖然那些蠻夷戰(zhàn)力強橫,但是畢竟中間還隔著嬴氏邊軍,危急關(guān)頭又怎么可能及時向咱們伸出援手呢?”
這么一說,暌離頓時也弄明白了,他湊在趙亮耳旁低語道:“他娘的!原來申子言這老混蛋竟然勾結(jié)西戎!”
趙亮點點頭,用手指著下面二人道:“先別講話,仔細聽他們怎么說?!?br/> 面對嫪桀的這個問題,端坐屋里的申左蘭吃吃一笑,語氣輕松的回答道:“嬴氏邊軍?你以為他們幾百年來這么拼命是為了什么?保家衛(wèi)國嗎?別逗了!憑什么中原諸侯歌舞升平,活該嬴氏部族就得在西邊打生打死,歷經(jīng)百年連個正經(jīng)諸侯國都沒混上?贏開作為次子繼承族長之位后,一心一意就想得到周王室的冊封。他連續(xù)八次上表天子,最后連鄭妮都出面說情了,可那昏君姬宮湦硬是沒松口!就沖這一點,贏開和他的邊軍就足以給犬戎讓開通道啦。更何況,咱們侯爺也沒少做那邊的鋪墊啊。十車黃金給西戎,兩百車糧草兵器給嬴氏,各方都是皆大歡喜!”
“如此說來,這事還真的可行!”嫪桀終于放下心,喜道:“只要咱們能令侯爺從被動反抗變成主動出擊,那么就可以打周王室一個措手不及!按照侯爺所說的,各路諸侯只會把寶押在勝算大的那一方,故而也就不用擔(dān)心他們會立即出手勤王,耽誤了咱們的大計!”
申左蘭欣慰的說道:“將軍說的沒錯。侯爺握著制勝籌碼,卻遲遲猶豫不決,說到底還是不敢拿申氏一族的前途豪賭一把。既然這樣,我們只能替他老人家代勞了。用侯爺最擔(dān)心的事來刺激他放手一搏!”
嫪桀眼看大事有望,高興的痛飲一盞,然后說道:“我看大夫的智謀絕不亞于侯爺!這可是我申國之幸??!來日功成名就,還望大夫您多多提攜末將?!鄙曜筇m聽他這么講,頗有些得意洋洋,嘴里卻說道:“哎,將軍哪里話。討伐昏君、開創(chuàng)大業(yè),你才是居功至偉的第一人啊!長烈公子和褒富能被順利掌控,還得多虧將軍出手方才辦到。”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眿羁蜌獾溃骸罢埓蠓蚍判模朔袆?,我調(diào)遣的都是自己的嫡系親兵。他們對末將忠心耿耿,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身手利落,保證是萬無一失?!?br/> 申左蘭微微頷首:“這是當(dāng)然。我若不放心將軍,就不會托付如此重任了?,F(xiàn)在那二人被關(guān)在何處?醒過來了嗎?”
嫪桀答道:“都醒了,五花大綁,封口遮面,他倆到現(xiàn)在都不曉得自己身在何方,究竟被何人所擄。全部兵馬都被撒出去往外邊搜尋,可是誰又能料到目標(biāo)就藏在末將的房中呢?哈哈哈……”
躲在房上的趙亮一聽見嫪桀說褒富被藏在他那里,頓時感到精神大振。他朝旁邊的暌離比劃個手勢,示意對方馬上行動,去營救胖將軍。沒想到暌離卻不著急,而是慢悠悠的從懷中取出一支小竹筒。
趙亮有些不解,用眼神詢問暌離是何用意。暌離把嘴湊到趙亮耳邊,輕輕呼著氣的說:“妮妹,先看我給你變個戲法吧?!壁w亮知道,這家伙又是在趁機占鄭妮小姑娘的便宜,心中不禁暗罵:我尼瑪,這貨一個大男人,非要往老子耳朵里吹氣,實在是好惡心??!
還沒等趙亮怒喝一聲“死遠點!”,暌離便輕巧的翻身飛離房檐,快如鬼魅般的閃在房舍的窗邊。別說屋里的申左蘭和嫪桀沒有一絲察覺,就連站在門口的四個衛(wèi)兵都毫無反應(yīng)。此情此景,把置身屋頂?shù)内w亮看的目瞪口呆。
暌離先是瞅瞅不遠處的衛(wèi)兵,待確定那幾人沒有任何異常后,他迅速將那個小竹筒從窗棱縫隙處塞了進去,緊接著一拉竹筒后端的銷繩。兩個彈指的功夫,一縷令人難以察覺的青煙自筒口慢慢飄出,消散在申左蘭所在的屋中。
趙亮待在房檐上,因為視線受阻,周圍的光線又極為晦暗,所以并不清楚暌離在下面的一通操作。但是,時間不長,趙亮發(fā)現(xiàn)屋里的兩個人漸漸不說話了。他忍不住偷眼觀瞧,只見申左蘭趴在案幾上一動不動,而將軍嫪桀則四仰八叉的躺在軟墊上呼呼大睡。還沒等趙亮弄明白怎么回事,暌離已經(jīng)去而復(fù)返,輕輕巧巧的落在趙亮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