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烈這一昏迷,實在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等到意識恢復(fù)過來,全身仍然痛得猶如裂開,腦袋里一片昏沉,耳中還在嗡嗡作響。
雖然也曾聽聞過一些奇聞軼事,不過那種魔幻場面,戎烈當(dāng)真是頭一回見,但很奇怪,沒有覺得驚訝,仿佛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世上的確存在這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也更肯定了一個猜測,這個冒充王妃的少女,絕對是個妖孽。
戎烈碎碎念的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見到一條銀河橫貫長空,時辰已到深夜,冷風(fēng)吹在臉上,有些涼絲絲的,身子之下傳來的質(zhì)感,很穩(wěn)妥,沒有晃晃悠悠的感覺,不是木筏,沒在海上,是地。
哦喲,還真的著陸了……厲害厲害,到哪兒了?戎烈支撐著想要起身看看周圍情況,只覺得身上有點沉重,奮力抬頭,只見虞寞正躺在自己懷里。
一動不動的,像是也承受不住雷劈昏迷著,那幅卷軸鋪在她身上,雙手緊緊抱著自己肩膀,頭枕在胸口,頭發(fā)像海藻般散開,星光照耀下能看見她臉色有些蒼白。
尷尬……說好醒來讓她道歉,結(jié)果竟然比她先睜開眼,不行,絕對不行,戎烈也不管周圍是個什么情形了,握住她右手,兩眼一閉,倒在地上又睡過去。
這一睡又不知過了有多久,待再次醒來時,全身痛楚竟然消減不少,耳中的響聲也散了,身上輕了許多,左手也空了?!鞍选比至野l(fā)出一聲呻喚,“好痛……”
不聞回應(yīng)。又叫一聲:“哎喲,痛啊……”睜開眼睛,陽光刺目,閉了閉眼再睜開,只見白云碧空,一輪烈日當(dāng)空照耀,這時神智清醒了些,耳中聽見浪濤之聲。
“娘子……好痛……”戎烈又喚一聲,還是沒有聽到任何回應(yīng),有些疑惑,忍痛坐起身來,不禁全身一震,只見虞寞正坐在旁邊,睜大了一雙詭異的眼睛瞪著自己,目射寒光,神情可怖。
自與她相處以來,從未見過她露出如此凜冽的臉色,平時只是面無表情,雖有些不近人情但不至于如此凜怒,詭異的是,一雙透明無色的瞳仁此時竟然透射出白色冷光,如同幽幽冥火,讓人一看一下便覺全身悚然。
戎烈聽聞過,妖精的身體總會發(fā)生一些特殊反應(yīng),當(dāng)下不覺奇異,只覺瘆得慌,強行擠出笑臉,道:“……我心甘情愿遭雷劈的……道歉……那是玩笑,別生氣?!?br/> 可是虞寞不說話,用奇怪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瞪著他,戎烈給她瞪得渾身發(fā)冷,“啊嚏——”忍不住打個寒噤,強笑道:“就算我英俊,也不要這般盯著我看嘛?!?br/> 虞寞還是不搭理,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過了一陣子,虞寞瞳孔里的寒光突然暗淡下去,她微微低下頭,又過一下,抬起頭,臉色終于和緩下來,盯著戎烈看了看,說道:“噢,你醒了,沒死就好?!?br/> “呃……”戎烈終于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一股掉進(jìn)她套路里的感覺,嘖嘖,真是防不勝防,微笑道:“咱們到哪兒了?”舉目眺望四周。
只見身處一片潔白的海灘上,近處海水一波一波的沖刷海灘,遠(yuǎn)處碧海藍(lán)天,天闊云低,海鷗鳴叫盤旋。海灘往里是一片森林,灌木樹叢郁郁蔥蔥,一眼望去植被遍布,繁密茂盛,看不到有路,更沒有人跡煙火。
……這是被雷電劈到了荒島上?戎烈微笑著又問一遍:“咱們到哪了?”
虞寞眺望樹林遠(yuǎn)方,搖了搖頭,道:“不知道?!?br/> “不知道?”戎烈的笑容僵住,過了一下,才保持住微笑繼續(xù)問:“這里是你要來的地方不?”
“不知道?!庇菽鸬酶纱嗬洌吘?,自己也從沒來過什么第五仙境。
戎烈倒是笑不下去了,皺了皺眉,不知該說啥才好,又過一下,無奈的問:“玩兒呢?”
虞寞不搭理,邁步朝樹林走,戎烈無奈的跟上去,走的有些小心,留意著周圍的情況,畢竟是從未到達(dá)過的陌生之地,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兇險隱匿林中。
走了一路,倒還太平,樹林是一座矮山,攀到半山腰,突然見前方立著一排兩尺高的鐵欄,一條條顏色灰白的鐵片架成格柵,井然齊整的排列著,看上去似鐵又不像鐵,兩人互望一眼,看來這里并不是荒島。
戎烈低聲道:“小心,可能是陷阱?!庇菽瘏s直接邁步,當(dāng)先走上去,接近了,只見鐵欄后面有一條平坦的道路,從樹林一頭到另一頭橫貫而過,道路中間有一條灌木林直通到底,將路分隔成兩半。
“豁,好平的路?!?br/> 戎烈有些驚訝,翻過鐵欄,俯身仔細(xì)察看地面,鋪地材料呈藏青之色,質(zhì)地緊密,干凈無灰,比起北昭國的石板或熟土地磚路,不知好到了哪里去,不僅昭國,恐怕幾個鄰國也都沒有如此高超的筑路工藝。
這里不僅不是荒島,還有國家,有高于北昭國的工業(yè)技術(shù),戎烈身為一國皇子,僅僅從一條道路上,立即就看出了令人驚駭?shù)那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