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lǐng)頭的是個又高又壯的漢子,歲月已經(jīng)在他的馬臉上刻下滄桑的痕跡,不過肩背仍舊挺得筆直,就像是一支立著的馬槊。
這漢子叫崔九,也是合川守捉城的火長。
看到崔九,裴紹卿竟莫名生出一等孺慕之情。
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是屬于原來裴紹卿的情感。
原來的這個裴紹卿,九歲失去怙恃,全靠著合川守捉城的長輩接濟才得以活下來,其中又以崔九夫婦對他最好。
他們幾乎拿他當親兒子養(yǎng)。
所以見到崔九,才會生出孺慕之情。
不過裴紹卿很快就壓下了這種情緒。
“九叔,禍事了!”裴紹卿沉聲說道。
崔九神情一凜,反問道:“大郎,肉票呢?”
“她就是?!迸峤B卿一把將太平公主推到崔九跟前。
“啥?”崔九便是一愣,這小娘便是火師讓他們綁的肉票?
裴紹卿又道:“九叔,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嗎?”
“什么身份?”崔九的目光銳利的像是一只老鷹,一下鎖住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被崔九盯得渾身不舒服,遂即柳眉一豎叱道:“看什么看?再敢這樣直勾勾盯著本公主看,回頭讓阿娘滅了你九族!”
“公主?”其他的守捉郎嚇了一跳。
崔九也是心頭一沉,問裴紹卿道:“哪位公主?”
裴紹卿黑著臉說道:“太平公主,當今二圣的心尖尖!”
“什么?”崔九勃然色變。
雖然只是個退役多年的老戎卒,
可崔九也知道綁架太平公主意味著什么。
“我去找火師!”崔九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找火師算賬。
給我們接這么一單生意,究竟幾個意思?這不是毀我們嗎?
“九叔,先不著急找火師算賬?!迸峤B卿攔下崔九,沉聲道,“當務(wù)之急還是盡快處理這個燙手山竽!”
“哦對?!贝蘧拍_下一頓,目光再次鎖住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又皺了下柳眉,叱道:“我奉勸你們還是識相一些,如果現(xiàn)在放了我的話,阿娘看在我的面子上還可能饒了你們?!?br/> “但你們要是再執(zhí)迷不悟的話,”
“本公主就第一個饒不了你們……”
裴紹卿不耐煩,從懷中摸出來一方汗巾。
兩下就將汗巾揉成一團,然后直接就強塞進太平公主的小嘴。
太平公主只覺一股汗餿味從鼻際直沖腦門,險些被熏死過去。
裴紹卿又扭頭問崔九道:“九叔,你們這一隊的交接地點在哪?”
崔九一擺手說道:“按照守捉郎的規(guī)矩,我是不能告訴你這個的。”
“九叔,這都什么時候了?!迸峤B卿黑著臉說道,“你還管這些個?”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崔九板著臉訓(xùn)斥道,“任何時候都不能壞了規(guī)矩。”
但很快,崔九的神情便又緩和下來,輕嘆一聲道:“不過叔也知道,這趟活是絕對不能再接了,要不然真就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裴紹卿道:“九叔,那么你的意思是?”
“放人!”崔九喟然說道,“把人送回去吧?!?br/> 裴紹卿皺眉道:“問題是,就算放人我們只怕也活不成。”
“這個我知道。”崔九黯然說道,“我們已經(jīng)得罪了二圣,就算放人也難逃一死,可如果不放人,死的就不是我們這十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