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脖子都僵硬了,頭頂落下的血越來越多,漆黑的教室中,他機(jī)械地抬起頭,借著手機(jī)的光芒往上一照。
昏黃的光線,搖曳的視覺,這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張張到一尺大的血盆大口,慘白的皮膚,不知何時,就在自己頭頂!
殘缺的牙齒,尖銳的嘶鳴,猛然朝著他咬了過來!
從背后看去,一個赤身裸體,渾身慘白的小孩,正抱著秦夜的頭,一口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張一龍和王成浩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尖叫,雙眼一翻,齊齊暈了過去。
但,沒有牙齒合并,或者骨骼斷裂的聲音。
秦夜背著身,右手曲過頭頂,握著一只銀色的棍狀法器,兩端都是蓮花,正好撐在小孩口中。
“唔……唔唔唔??!”詭異的小孩身體扭曲著,巨大的嘴巴用力合攏,卻被這根法器輕飄飄地堵在口腔之中。
秦夜臉上的表情和平時完全不同,帶著一抹戲謔,一抹冷漠。微笑道:“終于出來了啊……”
“找了你這么久,老子裝了這么久的孫子,你終于忍不住了啊……”
轟!!
話音未落,一股肉眼可見的黑風(fēng)從秦夜身上海潮一樣涌起。同時,一道威嚴(yán)的聲音響徹黑風(fēng)之中:“陰司引渡,閑雜退避!”
刷!教室里陡然卷起一片風(fēng)浪,滿地沙塵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小型沖擊波吹到屋外。飄窗刷拉拉直飛起來。
就在這陣風(fēng)起的瞬間,那個詭異的小孩子黑洞一樣的眼睛驟然收縮。
鬼有形體么?
或許有,因為此刻可以肉眼可見地看到,小孩身上無數(shù)黑氣縈繞而起。但就在他面前,一片比他濃郁的多的陰氣,形成了一個漆黑的旋渦,完全包裹住了秦夜。
好可怕……小孩的全身都在顫抖,這種感覺……仿佛刻印在靈魂里,是一種等級上的完全壓制。
是了……自己曾經(jīng)聽說過這種壓制……這是……
倏然,他的身體渾身一抖,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鳴叫,瘋狂地往外面沖去:“鬼差?。?!是鬼差!地府大門開了!是鬼差拿人!”
茲拉!他掉頭就走,根本不管嘴里還撐著一根法器,只感覺滿心驚恐,比王成浩和張一龍驚恐一千倍!
怎么可能是鬼差?
鬼差已經(jīng)一百年沒有出現(xiàn)了!不……這不重要,任何鬼差,那都是官職在身,對付他們這種野鬼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刷啦啦啦!之前緊閉的大門窗戶同時打開,一道陰魂瘋了一樣朝著教室外沖去,但就在同時!身后陡然飛出一把飛索,好似長著眼睛,準(zhǔn)確套到了他嘴里的法器上。
那是一只頂端是鬼手的飛索,完全由一種銀白色的鎖鏈構(gòu)成。抓住的同時,飛索上亮起一片繁復(fù)的文字。只是一閃而逝,隨著一聲哀嚎,正在狂奔的小孩靈體頓時跌落塵埃。揚起一地?zé)焿m。
“陰差引渡,你還想跑?”
隨著身后平靜的聲音,飛索猛地一緊,小孩帶著嗚咽的聲音,完全不合力學(xué)常理地被憑空拉了回去。教室大門轟一聲關(guān)上。
嘩啦啦啦……沿途的課桌被撞得稀爛,鏘的一聲,鉤鎖帶著那只銀色法器飛回。與此同時,小孩身體嗡一聲炸開,化為道道黑氣飛入四周,一個帶著無比怨毒的聲音嘶啞響起:“陰差引渡,無常拘魂……是鬼差……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正牌鬼差存在!”
就在教室的中央,黑色風(fēng)潮形成一片旋渦,隨后轟然炸開。秦夜有些蒼白的面容,一身斜襟黑色袞服,繡三圓黑白諦聽暗紋,腰纏勾魂索,頭戴黑色鏤空六合一統(tǒng)帽。一道道純黑色的陰氣從袖里,衣襟處冒出,衣衫無風(fēng)自鼓,不怒而威。
他的手輕輕摁上腰間刀鞘:“何方野鬼,報上名來?!?br/> 沒有回答,數(shù)秒后,怨毒的聲音再次響起:“地府已經(jīng)百年不管人間事,您為什么要破這個例?”
沙……秦夜抽出長刀,輕輕用食指擦過:“那……今天就開始管了?!?br/> “你?。 甭曇粢宦暭鈬[,緊接著窗戶大門同時打開,一片狂風(fēng)呼嘯而出。
“哎哎哎,這是持證上崗,我可是地府公務(wù)員啊……說走就走,你是不是太不把村長當(dāng)干部了?”
秦夜淡淡說完這句,隨著一聲輕響,刀光如雪。
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一聲凄厲的尖叫,好似大音希聲,又仿佛完全溶于雨水之中。他的鬼頭刀刀刃上,一個童子面容的靈魂,化為黑色的霧氣悄然隱沒。再被吞入刀柄鬼頭之中,燃起一片綠色的火焰。瞬息而止。
秦夜微微皺著眉頭,閉著眼睛,仿佛在感受著什么。數(shù)秒后一聲長嘆:“不是它……”
“這個‘捕食區(qū)’里仍然沒有,老太婆是不是玩我呢?說好的轉(zhuǎn)正影子都看不到,這個月本差都收了三只怨靈了,免費打工呢這是?”
就在此刻,他的目光霍然一閃,瞇著眼睛看向窗外。
他的角度很好,此刻屋子里一片漆黑,外面根本看不清內(nèi)部。他卻清晰看到,大雨之中,一個佝僂著身子,全身漆黑的男人,正拄著一根拐杖,蹣跚地從雨幕中走來。
“又是他?!鼻匾箍s回腦袋,眉頭深深皺起。身上黑氣倏然一收,衣服化作普通衣服,斂息屏氣,閉上眼睛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