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回來了?!?br/> 榮慶堂內(nèi),除卻賈母、邢夫人未起外,其余諸人皆起身相迎。
賈政與賈璉、賈寶玉一起入內(nèi),先與賈母問安。
賈政落座,賈寶玉又給邢、王兩位夫人請安。
一番見禮后,被賈母招至了身邊,憐愛的撫了撫額頭。
賈母笑問道:“聽襲人說,今兒你得了頭彩?”
賈寶玉聞言,圓臉登時通紅。
若沒那么多大人在,他也就應(yīng)承下來了。
可賈政、賈璉都是當(dāng)事人,他怎敢頂上這個名頭?
因而老實答道:“是賈琮得了頭彩?!?br/> 賈母自然不喜聽這個,王熙鳳在一旁笑道:“不是說那些官兒都在夸你嗎?你倒謙虛起來了!”
賈寶玉聞言,心虛的看了眼正對他冷笑的賈政,忙解釋道:“我只讓了那監(jiān)生之名,賈琮卻是因為字寫的極好?!?br/> 邢夫人在一旁哼了聲,道:“寶玉就是忒實誠了些,一心只知道謙讓。
卻不知,咱們這樣人家的孩子,知禮懂孝道才是最正經(jīng)的。
字寫的好一些壞一些又有什么當(dāng)緊?
我這婦道人家,也知道秦檜寫的好字,可還不是個大奸臣!”
眾人沒想到,以邢夫人的見識竟還能講出這么有見識的道理來,紛紛側(cè)目相看。
卻又把邢夫人給氣個半死,以為眾人小覷她……
賈政干咳了聲,道:“話雖如此,琮兒也是知禮知孝的。
他給大老爺抄經(jīng)書,抄寫的字體上都帶了禪意。
若非心誠,斷不會如此?!?br/> 見邢夫人還要說什么,賈政面色帶了分肅穆,沉聲道:“大太太讓琮哥兒抄經(jīng)是好的,正是如此,才讓他寫出了這樣的好字來。
幾位大人都道,假以時日,賈家出一個書法宗師也是可得的。
到時候青史留名,不止大老爺和大太太能被后世所敬,賈家亦能得文華之名。
只是大司空也擔(dān)心過猶不及,琮哥兒年紀(jì)畢竟還小,長時間與沙門經(jīng)典相伴,難免生出避世之心。
所以剩下的《無量壽經(jīng)》,我已經(jīng)打發(fā)人去印了,到時候送去大老爺院里。
大太太以為如何?”
當(dāng)著賈母的面,邢夫人還能說什么,只能強笑應(yīng)下。
又隨口說了兩句,就起身告辭了。
只覺得今日倒了八輩子血霉,一張臉都丟盡了。
似乎誰看她的眼神,都是在嘲笑。
心里也就將賈琮恨入了骨子,回到東路院后,便在早早回來的賈赦面前,狠狠告了一狀……
刑氏且不多提,卻說榮慶堂內(nèi),邢夫人剛?cè)ィ罴w知道賈政必有事要談,便也帶著黛玉、湘云并迎探惜三春離去。
賈寶玉見之,忙頻頻以目示意賈母。
賈母知有賈政在,寶玉必不自在,也不愿拘著他。
索性讓他一并離去,和姊妹們頑樂松快一會兒。
等晚輩們都下去后,賴嬤嬤、胡嬤嬤、李嬤嬤三個老嬤嬤也要告退,賴嬤嬤卻被留下。
今兒是賈母壽辰,俗話說兒的生日,母的難日。
賈母當(dāng)初是帶著陪侍丫頭賴嬤嬤一起從史家嫁進(jìn)賈家的,今日她還想和賴嬤嬤一起回憶回憶當(dāng)年史家的舊事……
她料賈政所說也不會是什么大事。
果真,的確不是什么大事……
“老太太,三日后,琮哥兒就要去國子監(jiān)入監(jiān)讀書了?!?br/> 賈政對賈母笑言道。
賈母淡淡笑道:“這不是很好么,那就去讀罷,讀好了是他自己的。”
賈政笑道:“正是此理。只不過,琮哥兒走前,是不是來給老太太請個安?總要盡盡孝道才是……”
賈母面色登時不好了,眼神不善的看著賈政道:“我倒不用他來盡孝,只要不要再擾我的清靜,我就阿彌陀佛了!”
賈政賠笑道:“他哪里敢打擾老太太的清靜,不過請個安罷?!?br/> 見賈母滿臉不悅的看著他,賈政不得不說實話道:“母親,琮哥兒到底是咱們家的子弟,若總不能與老太太請安,傳出去,于孝道有礙。再說,當(dāng)年的事,畢竟和琮哥兒不相干……”
賈母聞言掉下臉子來,斥道:“他的孝道有礙,你若這樣做,你的孝道就沒礙?
若不是當(dāng)年那個不要臉的娼.婦作祟,你爹也不至于早早就去了?!?br/> 賈政聞言,面紅耳赤,跪下道:“母親,兒子怎敢忘記父親大人慈愛?
只是千錯萬錯,都是前人的錯。
當(dāng)日接琮哥兒回府,不也是父親大人臨終前囑咐的么?
父親大人擔(dān)心琮哥兒長于那婦人之手,會被教唆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