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建軍在家中等得那叫一個坐立難安,他又想著,姜源是個溫和的人,想來和邵凌霜也不會有什么不愉快,他把能盡的人事都做了,剩下的也就是看那兩人的天命了。
邵凌霜開門的那一瞬間,邵建軍基本上是一瞬間沖出來的,他伸出腦袋看了看外面,沒有半個人影,他又打量了一眼邵凌霜,心中一沉。
“怎么這么早就回了?”邵建軍試探著問道。
“人沒到?!鄙哿杷院喴赓W地說道,她放下包,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杯,才看著邵建軍道,“爸,你要求的事情,我是真的做到了,以后你千萬別拿這件事再煩我了?!?br/>
“人沒到?”
邵建軍懵了,他尋思著,姜源從來都不是會爽約的人?。】伤约吼B(yǎng)的女兒他也清楚,邵凌霜一貫也不是喜歡撒謊的人。
邵建軍快速說道:“你等我一下?!?br/>
邵凌霜知道他要干嘛,讓邵建軍死心也好,她就默然不語了。
邵建軍快速沖進了房間,撥了姜源的手機號。
“關(guān)機了?”邵建軍有些疑惑,心中并沒有懷疑姜源,但是卻有些替姜源擔(dān)心起來。
何況,眼下最重要的是,這件事到底應(yīng)該怎么向他閨女交待。
姜源在派出所。
婦女穿著一件洗得有些松垮的襯衣,正低頭抹著眼淚,旁邊坐著一個神情呆滯的二十出頭的姑娘。
姜源跟著婦女一起走進了審訊室,審訊室的燈光有些暗,空間也很是局促,姜源挨著婦女坐下,心中尚且還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是不能解決的嗎?一定要這樣做?”警察問道。
婦女愣了一下,眸光黯淡了下來:“我就這么一個孩子。”
她說完,緊緊地捏住了審訊桌上的那根筆,又重復(fù)了一次:“我只有這么一個孩子?!?br/>
她說完,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姜源拍了拍她的后背,嘆了一口氣。
按理說審訊期間姜源是不能在場的,但鄭月堅持姜源不到他絕不開口,所以這才有了那通突如其來的電話。
“那你也不能遺棄自己的親生女兒??!你就不怕她在外面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警察質(zhì)問道。
鄭月仿佛被戳到了什么一樣,她睜大眼睛看著警察,又低了了頭,臉都被遮擋在了被散落的頭發(fā)之中,她緊緊地握住的拳,語音間還是帶著輕微的顫音:“我真的沒辦法??!我沒辦法?!?br/>
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拉住了姜源的衣擺:“姜老師,我家的情況你最清楚了,你幫我和他們說說好不好。”
姜源這才明白過來,他微微一怔之后,才說道:“鄭阿姨家,的確不容易?!?br/>
“不容易也不能扔自己的孩子!”警察有些生氣。
“我……”鄭月鼓起勇氣抬起臉,她直直地看著警察,“同志,您家里有孩子嗎?”
警察看了一眼鄭月,還是點了點頭。
“那您家有親戚是像我女兒那樣的孩子嗎?”鄭月又問道。
鄭月的神色凄涼起來:“我丈夫過世的時候,都還在跟我說,他要走了,我們娘倆怎么辦!他不放心??!”
“可我能怎么辦?”鄭月的牙關(guān)微微發(fā)顫,她伸出兩個手指頭來,“她二十歲了,二十歲了,至今什么都不知道,我生病了,她沒法作為我的家屬在簽字,將來我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去照顧自己?!?br/>
鄭月說著,再次哽咽起來:“我照顧了她二十年,二十年啊!她是我身上的肉,我也舍不得扔??!但我真的沒有辦法,別人都說絕癥可以拖垮一個家庭,她不是絕癥,但是這些年,我寧可她是絕癥!”
鄭月的聲音很輕很輕,姜源卻猶如被重擊了一樣,他看了一眼審問的警官:“鄭阿姨的女兒是孤獨癥,這種病不僅是產(chǎn)檢檢測不出來,現(xiàn)在也治不了,就算再過二十年,她也會是這個樣子,并且每個月還需要吃藥來進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