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大姐結(jié)婚辦正酒的日子。
所謂正酒就是指正式開宴席的那一天,主人家的親朋好友都會過來吃酒送人情。女方家正酒是頭一天辦;男方家是第二天,也是女方送親的日子。
一大早,我就被我爹喊了起來,讓我去幫忙殺豬。
我也就是打打下手,將磚搬到院子里,看著大伯技法嫻熟的用紅磚壘砌出一個簡易的臨時灶頭,上面放了一口燒水的大鍋。我把包谷桿燒成灰再用水攪拌成糊狀,然后用手抓了一把,朝鍋底與紅磚交接的地方抹去,目的是讓灶頭的密封性更好,減少熱量損失。
由于今天小母雞遲遲沒過來幫忙,我爹就把殺豬的事委托給了我大伯。
只見那頭豬在院子里拱來拱去,這里聞聞那里嗅嗅,心滿意足的吃著窗子下面用來喂雞的白菜葉,見我們仨人靠近,它似乎意識到自己即將豬命不保,連忙掉頭逃竄。
我大伯手握催命鐵鉤站在豬頭前方,我和我家后門的張叔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包抄上去。那頭豬見勢不對,轉(zhuǎn)身就要溜,我一個疾步上前,抓住了豬尾巴,大伯和張叔分別揪住了豬耳朵,豬立刻嗷嗷大叫,極力想要掙脫桎梏。
這時鐵鉤就起作用了,只見寒光一閃,我大伯就一鐵鉤勾住了豬的下巴,然后雙手用力的拽著豬頭,我提著豬尾巴,張叔推著豬屁股,三人合力將豬推到了長條桌上,可把我累得夠嗆。
“豬“之將死,其鳴也哀。那頭豬側(cè)躺在桌子上嚎個不停,聲音在寨子上空回蕩。我們死死的摁住它,我媽從屋里拿了一個不銹鋼盆,放在桌子下。
只見我大伯一手拽住鉤子,一手摸起殺豬刀,順著豬脖子長軸方向比劃下去,干凈利落的一刀封喉,汩汩鮮血立刻飆濺出來,像大開的水龍頭,盡數(shù)流到了桌下的盆盆里。在哼哼兩聲后,豬頭就歪倒不起。
這時鍋里的水也燒漲了,大伯就著熱水,拿鐵刨子刨起了豬毛。
由于我家有二十多年沒辦酒了,所以這次大姐結(jié)婚來吃酒的人很多,我們一家人像個高速旋轉(zhuǎn)的陀螺一樣,從早忙到晚,就沒得好好休息過,連晚飯都沒吃飽。
我大姐二姐在中午的時候就出去“盤頭發(fā)”去了,因為我們這里結(jié)婚的習俗是凌晨發(fā)親送親,并且新娘頭晚不能睡覺,要坐在自己的房間里,面前放一個裝滿谷子的斗,雙腳搭在斗邊沿,守到第二天凌晨發(fā)親時刻,因此我大姐白天就要把妝畫好。
晚上九點,我終于有空坐下來抽根煙了。
院子里臨時拉了一個燈泡,照得明晃晃的,此時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兩桌人在打牌喝酒。
我蹲在保坎上玩手機,玩著玩著界面彈出來一個“冰糖雪梨”的廣告,我猛地想起昨晚唐朝問我開陰陽眼的事,直到現(xiàn)在我還沒試過牛眼淚哩。
我轉(zhuǎn)回房間,從行李箱里掏出了牛眼淚,上次在車站被那個挨刀的安檢員強迫喝了兩口,浪費了不少。不過我也知道了一件事,像口服牛眼淚這種錯誤的使用方法是開不了陰陽眼的,只能外敷。我從瓶子里倒了一點牛眼淚在手心里,然后用手指蘸了往眼睛上涂抹,把牛眼淚鎖好后,我在院子里溜達起來。
為了驗證牛眼淚是否有開陰陽眼的作用,我站在??采?,瞪圓雙眼,往門口田野掃去,活像電影《龍貓》里的龍貓巴士探照燈眼,咻咻呈地毯式搜索。我伸長脖子看了半天,結(jié)果連個鬼影都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