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聽罷,鄭重其事地看了岑樂瑾一眼,好像在說“這么大名鼎鼎的秋水莊,你當(dāng)真要裝得什么都不知道嗎?”
南派秋水莊和北宗長水門統(tǒng)領(lǐng)江湖已有百余年,普天下除了蹣跚學(xué)步和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應(yīng)當(dāng)都會聽到家中長輩談?wù)撨^二三事。
南歌對外宣稱自己艷羨陶潛的歸田生活,索性就在綿山腳下造了個院子,這院子一入夏便是十里風(fēng)荷的美景,故取名曰望蓉園。
“我知道了,稍后就去。”
南歌打發(fā)了阮巡下去,繼續(xù)一動不動地盯著岑樂瑾,那深邃的雙眸似乎要吞沒了她。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我臉上有你能吃的嗎?”自屬下通傳以來,南歌的目光就一直在岑樂瑾的臉上,怎么也剝不下來。
“說吧,秋水莊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南歌直接開口問了。
岑樂瑾滿臉疑惑,“什么秋水莊?是錢莊還是布莊,不如你同我講講?!?br/> “果然野丫頭很會偽裝,看著單純質(zhì)樸,不想心計竟如此深重。”
南歌自然不信,無緣無故秋水莊怎么會來他望蓉園。
江湖人知道天朝有位朔王的存在,正如天朝朔王知道江湖由南派和北宗掌管一樣。
“臭流氓,你說誰是野丫頭!”岑樂瑾怒目而視,雖然綿山谷房屋低矮,不及他這里高宅大院。
“鄉(xiāng)下來的,能不野么?”南歌冷笑說道。
鄉(xiāng)下?這個王爺怕是個傻子吧!岑樂瑾不明白怎么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公子哥,說出來的話會如此不堪,正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
岑樂瑾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個巴掌眼看就要打到他臉上了,當(dāng)然南歌輕輕一閃就躲過了,她對著空氣揮了個寂寞。
“臭流氓,你和我道歉,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br/> 岑樂瑾準(zhǔn)備使出殺手锏——不會武功總要隨身攜帶些毒藥暗器什么的,好在那個打暈自己的人并未搜到這些。
南歌邪魅一笑,不予理會,只是朝著門外大聲說道“來兩個人,好好梳洗打扮一下,帶她一塊兒到前廳會客?!?br/> 只見話音剛落,兩個面無血色的“婢女”走到岑樂瑾面前。她們未等南歌離開,二話不說就脫了岑樂瑾的衣裳。
岑樂瑾只覺得這兩個“婢女”有些奇怪?!八齻儭彪m著女裝,可樣貌著實不大像個女兒家,反倒有點像內(nèi)監(jiān)的模樣。
“你個臭流氓!不……”
岑樂瑾不知被誰點了穴道,連開口繼續(xù)罵人的資格都被無情剝奪了。
南歌不知從哪里弄來的一身素顏衣裳,就隨手掛在屏風(fēng)上,慢慢走向門外。
岑樂瑾本想自己換衣裳,可看現(xiàn)下形勢對自己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好忍氣吞聲任由“婢女”給自己更衣,然后又像個木偶似的被架到銅鏡前,梳了一個天朝當(dāng)時最為流行的靈蛇髻。
“主子,好了。”
原來這倆“婢女”不是啞巴。
不過,他手下的人,還能有什么好心腸,不過是黑的不明顯罷了。
我總要逮個機會懲治一下你這個臭流氓!
岑樂瑾此刻仍是不能動彈分毫,就像個屋內(nèi)的珍品被放在屏風(fēng)前方。
門口的男子揮揮手,“婢女”會意便輕輕解開了她的穴道。
“臭流氓!不要臉!”岑樂瑾剛重獲自由就放聲這樣罵他,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此受了委屈,卻也忘了這里是他的府邸。
男子冷冷地說了句:“想活命就跟著?!?br/> 岑樂瑾聽罷想都沒想就跟在他身后,乖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前方帶頭的男子臉色早已氣的鐵青:他何曾讓一個丫頭這樣胡亂取綽號了。
堂堂天朝的王爺,和一介布衣置氣斗嘴,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叫人貽笑大方。
不出一柱香工夫,主子與一個小丫頭共度一夜的消息傳遍整個望蓉園。
當(dāng)然更是驚動了園中的覃管事。
“他什么時候?qū)σ粋€過客上心了?”
后院一廂房內(nèi),一個窈窕婦人對著窗外自言自語。
“蕓夫人放心,主子大抵昨夜是吃醉酒了。今晨酒醒,估計那人就走了?!?br/> “你去找個可靠的,把這事兒辦好了。”蕓夫人囑咐道。
覃蕓自幼看著南歌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在太宗武烈眼里的放蕩不羈,實則隱忍十余年的韜光養(yǎng)晦又有誰人知曉。
“小人明白?!?br/> “聽說,秋水莊的四位堂主現(xiàn)在在前廳?”
“是。”
“派人盯著,不可松懈?!?br/> “是?!?br/> “怎么了?還不下去做事。”
覃蕓催促著下人趕快去前廳準(zhǔn)備,不想手下始終未離開桌邊半步。
“怎么?擔(dān)心我去泄露消息嗎?”
覃蕓自知主子近幾年防人之心很重,尤其是她。
“蕓夫人,主子帶了個姑娘一同前去。您看……”
這名手下跟著她已有數(shù)十年了,自是時時刻刻替她著想,背叛是不可能的。
“叫他們等下上茶的時候,多照顧一下那個丫頭。”
覃蕓淡淡地吩咐下去,這可算得上望蓉園的一樁大事。
秋水莊一行人在前廳等了許久,直到看見南歌緩緩走來,身后還跟著個女子。
不近女色的云京朔王,怎么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跟在身旁。
“朔王府上什么時候多了個姑娘?”
“不知道,沒見過啊?!?br/> “她不怕死的嗎?”
“我也奇怪呢,前幾年可是連著死了好幾個?!?br/> “噓,他來了?!?br/> 剛坐到主位的南歌清了清嗓子,他看臺下人的反應(yīng)明顯都和自己一樣是初次見到她。但是否是互通一氣故弄玄虛就不得而知了。
江湖,本就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南派秋水莊,更是個人言可畏的門派。
“不知謝老莊主有什么事情遣了四位堂主來我府上?”南歌直入主題,畢竟能讓四位堂主屈尊來這偏僻望蓉園來請自己的除了謝老莊主還會有誰。
秋水莊老莊主謝涼笙,文武雙全,熟諳各味藥材的藥性,對毒物尤為敏感。
早年間,謝老莊主廣納天下能人異士來輔佐自己的兒子謝平。怎奈,虎父偏偏就有了個犬子。兒子謝平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怎么教都是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