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現(xiàn)在是誰,還是問我曾經(jīng)是誰?”瞎子的語氣很平靜。
南風尚未接話,瞎子再度開口,“我曾是太清宗掌教弟子,但現(xiàn)在,我只是一個四處漂泊的瞎眼卦師?!?br/>
此前南風已經(jīng)猜到了瞎子的身份,聞言并沒有感覺意外,而是出言追問,“師父,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br/>
瞎子歪頭面對南風,“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也是?!蹦巷L點了點頭,看得出來,瞎子并不喜歡別人知道他的名號。
瞎子有心事,沒有再說話,南風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不多時,篝火熄滅,破屋陷入一片黑暗。
次日凌晨,南風早早的爬了起來,但瞎子起的比他還早,此時正站在門口面朝南方,他已經(jīng)瞎了,自然看不到東西,此時想必是在思考什么問題。
“師父,咱早點兒上路吧?!蹦巷L說道。
瞎子點了點頭。
“往西走吧。”南風又道。
瞎子搖了搖頭,“沒用的,即便咱們進入樹林,也躲不過林震東的耳目,沿路南下吧。”
“好?!蹦巷L答應一聲,開始收拾東西,片刻過后,拉著瞎子離開了破屋。
由于時辰尚早,大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行走之時南風頻頻環(huán)顧,也沒發(fā)現(xiàn)有人藏匿林中。
眼見瞎子表情凝重,南風就沒有說話煩他,只是拉著他向南行走。
辰時,前方出現(xiàn)了一處不大的鎮(zhèn)子。
見到鎮(zhèn)子,南風加快了速度,天越來越冷了,瞎子穿的還是單衣,得給他做件厚點兒的衣裳,還得買一些食物和被褥。
離鎮(zhèn)子兩三里的時候,南風發(fā)現(xiàn)遠處的路旁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此人約有二十多歲,穿著一身無襟大褂兒,頭上戴著一頂灰布小帽,應該是某個鋪子里打雜跑腿兒的伙計,此人站在路旁翹首北望,似有所待。
等到二人走近,那伙計迎了過來,“二位總算來了,快跟我走吧。”
“你是誰呀,要帶我們?nèi)ツ膬??”南風警惕的打量著此人。
“我是城中客棧的堂二,有人讓我在這里等著二位,”伙計伸手南指,“二位快跟我走吧,飯菜已經(jīng)準備好了,車馬也給二位備下了?!?br/>
南風疑惑的看向瞎子,“師父?”
瞎子貌似并不驚訝,“是昨天晚上的那個人幫咱們準備的?!薄?br/>
“你自己回去吧,”南風沖那伙計擺了擺手,“我們不去?!?br/>
“這個,這個……”伙計一大早就在這里等著了,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人,沒想到自己會熱臉貼了涼屁股。
“前面帶路?!毕棺記_伙計說道。
伙計見瞎子答應過去,立刻自前面引路,南風拉著瞎子跟在后面,一肚子的疑惑,事情就像禿子頭上的虱子,林震東給他們安排食宿,明擺著是為了索要修行經(jīng)文,瞎子不應該看不透這點,他為什么還要去。
“禮求不得,便會威逼,”瞎子壓低了聲音,“緩之,惑之?!?br/>
瞎子一提醒,南風立刻明白他這么做的用意,林震東目前還抱著求的心理,想要討好他們,如果他們堅持不受,林震東就可能來硬的。
鎮(zhèn)子不大,客棧也不大,客棧外面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沒有車夫??蜅@锩嬗幸蛔谰撇耍捎诓坏匠晕顼埖臅r間,客棧里除了店主和伙計沒有別人,林震東也不在。
酒菜很豐盛,四主四配,四道主菜兩葷兩素,分別是燉公雞,羊羹凍,炒白菘和炸豆腐,四配則是煮豆子和幾種腌菜,除了菜,桌上還有一壇酒,是沒開封的,壇子上有泥。
這樣一桌菜蔬在此時大約得花去七八十個銅錢,不算便宜也不算貴,不過酒貴,酒壇上有泥土說明這壇酒是埋在地下的,埋在地下的酒統(tǒng)稱女兒紅,女兒紅在此時并不是酒的品種,而是生了女兒的人家,在女兒出生之后埋進地下,等女兒出嫁時挖出來喝的好酒,這種酒至少也得一兩銀子一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