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永年17
隨著我的身體發(fā)育成熟,我和所有妙齡的少女一樣,祈盼著一場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出現(xiàn)在我生命中,點燃我春心蕩漾的夢魘。
就在江城康復后不久,我同村中一名叫做富春的男子陷入了一出浪漫的情事。
富春略微年長于我,同我相識多年。
他是村中有口皆碑的男子,中肯,善良,厚道,延續(xù)著邊緣小村里有關傳統(tǒng)的全部美德。他生長在此地,傳承祖輩心血,淳樸地生活,到青年時,便迎娶村中的女子為妻,再生兒育女繁衍后嗣,安分度日,直至死去,終其一生。
我同他相戀的過程如我之前的人生一般平凡無奇,在的時節(jié),鄉(xiāng)間小道上一次次擦肩而過,彼此就萌生了春心,用一種隱晦地表達生澀的情愛,之后,就激情澎湃地以為此生就要與他共度,沖動地想要就此訂下終生,成就婚姻的美滿。
我日日與富春傾訴衷腸,夜夜在相思的夢中安眠。
江城發(fā)覺了我們之間的事情。他開始變得敏感,易怒,戾氣橫生,在意我每一次風吹草動的行為。
江月,大千世界,人心難測,你涉世未深,定要小心。
江月,你可是厭倦了我,急不可待地要展翅高飛,去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尋歡。
江月,你于我,太重要,富春只是平凡的男子,配不上,我的江月。
我對富春說過,桃花色潤,我喜愛桃花。
那年春日,即將入夏的一個子夜時分,桃花開得繁盛,我同富春在村外桃花林中游弋。
富春摟著我坐在桃花最密處,一陣夜風,落花片片,迷離了視線,香染衣襟。
我倚著他的肩,在戀情的頂點,第一次談及了有關婚姻的話題。
江月,我娶你,為你的庭院里栽滿桃花。
我對他說,我去請求江城應允,便與他結發(fā)為夫妻。
他說,“江月,我珍惜你一生。”那一刻,他是抱緊我的,他的語氣鎮(zhèn)定,心意純善,寬慰我不安的心弦。
我問他,倘若,江城不許呢?
他沒有回答,而是對我說,“你終究是要成婚的,他再有不舍,也是會祝福的?!?br/> 富春,他是平淡的好人,品性質樸到了澄澈。
那夜,富春送我回家時,已經(jīng)夜半。
廳堂里,江城點著燭火,坐在中央等我。
他不泡一杯茶,不讀一本書,就這樣坐在椅子上,不怒不躁,注視門外,耐心等我。
他見到了我,瞬間露出溫和的笑意,以那副他獨有的,令我揪心的和煦笑靨對著我,對我說,“江月,你回來了。”
我不忍正視他,唯有低頭緘默,等待這種尷尬的氣氛平復。
每一回,皆是如此。
江城,他壓著我的靈魂,死死地,不撒手。
“我想要嫁給富春,”我已經(jīng)忍受得太久,自從他負傷以來,我遷就他,迎合他,順他意,謹慎小心,今夜,我已被壓抑到了極限,憋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忐忑,對江城開了口。
江城,你放我離開,許我自由。
他沉默著,整個空間里,靜謐得聽不見呼吸的聲。
他依舊是端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我走近他身旁,跪坐在他身側的地面上,卻不敢觸及他的身體。
“江月,”他以一種幽怨的口吻,嘆息著說,“為什么要傾心于富春,他只是世間普通的男子,才不出眾,智不邁人?!?br/> 我說,“他是愿意為我栽滿桃花的男子,我青春悸動,所以就愛上了他。”
相愛是天底下最平常的事情,因為季節(jié),年紀,心情,以及種種毫不相關的觸動就這樣開始了,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或者說,相愛又是與一切都是無關的,僅是順水而下的感覺而已。我愛富春,富春愛我,我們相戀于此時此刻,迸發(fā)出長相思守的意愿,便是這樣平實的故事。
江城又恢復了啞然無聲的狀態(tài),這一刻,他低下了頭不看我,刻意地,不直面我,“江月,我就是,舍不得你?!?br/> 他一再勾起我的柔情,以這樣一種柔軟的方式令我固步自封,他分明是在利用我的憐憫,以及對于他的愧疚,來誘導我的意志,服從于他。
江城,你為何偏偏要將愛護變成負擔。
我寧可做一名孤兒,不曾受你過的恩情,便無需用自由來償還。
“江月,江月,”他一再喚著我,捧起我臉龐,眼眸里有璀璨奪目的淚。江城,他是憐愛我的,如父母般,無私,透徹,他用強勢的情感來包納我關于情愛的臆想,再來左右我的人生,“江月,留在我身邊好嗎,你青春年華,豈容世俗男子沾染了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