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抬靈護(hù)棺，吹吹打打，翻過側(cè)方斜坡，便正式進(jìn)了山道。
　　待人聲漸遠(yuǎn)，躲在香案下的元葉，才扶著腦門爬出來。望著四周，一時有點愣神。
　　其實不單元關(guān)山，就連元葉自己都感覺到了異常。以前的她，的確呆傻，但不是全不知事。她記得自己是誰，也記得身邊的一些人和事。只反應(yīng)相較尋常人要慢上許多罷了。但現(xiàn)在……
　　怎么說呢，就好比撥云見日般。以前總是渾渾噩噩的腦子，如今竟無端感覺清醒了，也靈活了，似乎耳力也比從前更好……
　　門外老遠(yuǎn)，元葉就聽見有腳步聲，漸行漸近。其間還伴有婦人的對話聲。是林家未上山的幾房婦人，準(zhǔn)備來收拾靈堂。說話間，已臨近正門。
　　慶幸清水縣近年發(fā)展不錯，挨家個戶修起了高墻。只要不開門，元葉便還算安全，但她還是慌了。
　　門沒鎖，半虛半掩著一推就開。她環(huán)顧四周，堂屋里，為辦喪事早已被騰空，只余正中一供桌。而院子里，桌椅板凳也擺了不少。但、那些婦人是來收整的，這些肯定會被搬走，根本不能藏身。至于后院和其他房間……
　　早在老太爺發(fā)喪來人吊唁的時候就落鎖了。
　　想想供桌底下、一堆啃剩下的雞骨頭，元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以那些三姑六婆的戰(zhàn)斗力，估計會直接將她給撕了，以慰喪雞之痛！
　　人已近門口……
　　得趕緊走。
　　思緒轉(zhuǎn)過萬千，其實不過一瞬，就在門外婦人開門之際，元葉扭頭沖向側(cè)方高墻。
　　墻外有棵大樹，只要能上墻，就可以借力從樹上滑出去。但那墻至少兩米有余，挺高的，她生怕自己的五短身材夠不著，還在中途踩著數(shù)張椅子、桌子、而后隔著還有好幾米的距離一個虎撲……
　　成功了！
　　雖只指尖部位將將夠到墻沿，但也算是掛上去了。正門，此時也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元葉都來不及驚訝自己前所未有的彈跳力，兩腳拼命往上蹬。
　　院里沒留燈，燭火昏黃。
　　那些婦人進(jìn)門，便張羅著收拾桌椅，也沒去注意黑漆漆的高墻之上。
　　元葉還在努力往上爬，她人小，力氣也小。幾次、都差點沒掛住摔下去。所幸，外面大樹枝葉繁茂，有幾縷粗枝搭在了高墻之上。
　　她悄咪咪抓住一根借力，才勉強(qiáng)將腳搭上墻頭，慢慢穩(wěn)住身子。
　　下方屋內(nèi)已燃起燈火。元葉不敢多做停留，連忙輕腳輕手的順著枝丫攀上樹干，而后順著樹干落地。
　　終于出來了，元葉心有余悸，拍拍胸脯掉頭就跑……
　　印象中，家是最安全的避難所。她做賊心虛，不敢在外停留，奔著上河村方向一路狂奔。
　　清水鎮(zhèn)地處山區(qū)，地廣物博，人口卻不多。籠統(tǒng)算來只有十幾個村，上河村便是其中之一。距離不遠(yuǎn)，就在鎮(zhèn)外大河上游的山坳里。沿鎮(zhèn)外河邊小路走，入山不過六七里路程。
　　山路崎嶇，月隱星稀。乘著漆黑的夜色，元葉跌跌撞撞跑了不知多久，才終于跑回上河村。
　　此時已入深夜，僅有二十來戶的上河村，家家門窗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