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夜一早起來和桐兒說,他要回三危山去看望他的師傅和小師弟,想讓桐兒陪他去街上買些東西帶回去給師傅和師弟。
桐兒這才想起來昨晚忘了說個重要的事了,忙道:“公子,昨日里二少主打西域回來了,還專門來我們小院拜訪公子呢。昨晚桐兒都忘記和公子說了,今日公子是不是要去拜訪一下二少主???”
“那是要去拜訪,也正好很久沒去看望老夫人。那買東西的事就往后推一推吧,我下午再回三危山也不遲?!背R沟馈?br/>
常夜早起打了幾趟貼身搏殺十式和庖丁十三式,他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打拳了,這要是被師傅知道了,定是要說他的。打完拳,常夜就想著今日里正好一并去把先前定制的木質(zhì)人偶也拿回來吧。
洗漱完,常夜正要出院子往前面去,卻見桐兒不知從哪里拎著一只罐子回來了。
常夜忙奇道:“桐兒,這是何物???”
“公子忘了,這不是公子上次回來讓桐兒問人要的石脂么?!蓖﹥赫f著將手中的罐子遞給了常夜。
常夜忙接過來,揭開罐子上的小蓋一看,正是那坊巷里很多人家門口燈盞里的東西。常夜用鼻子湊上去聞了聞,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但是卻已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聞過。
他忍不住將手指伸進罐子里輕輕沾了一下,然后將手指拿出來。那黑乎乎的石脂在手指之間黏糊糊的,靠近了一看,常夜不禁大驚道:“我去,這特么不是石油么?”
“石油?什么石油啊,這是石脂,桐兒趕早從運石脂進城的小販那里買的呢,便宜的很,這一罐也才五文錢,誰會作假?!蓖﹥旱馈?br/>
“沒假,石脂不就是石油,油脂油脂么!”常夜道。
“哦,公子說的是,油就是脂,石脂便也是石油了。”桐兒笑道。
這石油常夜可是熟得很啊,可以說是他前世的老冤家。他常夜就是因為炒作石油期貨失敗才陰錯陽差到了這里,想不到這隔了上千年的距離,竟然又讓他看到了這玩意。
常夜當年為了炒石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他不像很多投機客炒紙面的東西,對實物一竅不通。他從石油的勘探開采,到運輸生產(chǎn),什么勘探隊、船東碼頭、石化工廠等等,他無不一一現(xiàn)場考察過,做了厚厚的筆記。
常夜對石油從生到死的整個產(chǎn)業(yè)鏈都了解的十分透徹,包含政治因素、金融因素、科技因素對石油價格的影響他都清清楚楚。但是這卻是一把雙刃劍,這讓常夜比大部分投機客更了解石油和石油市場,讓他賺了很多很多。但是,也同時讓他變得自負起來,對石油失去了敬畏之心,所以他幾乎每次都是抄底般的進場,直到最后一次,一場突如其來的戰(zhàn)爭讓他傾家蕩產(chǎn)。
常夜看著手指尖黑乎乎的東西,心中不禁一陣感嘆,這特么幾個意思,我走到哪里就要跟到哪里么?讓老子死一次不夠,還要第二次么?干!
老子不玩!常夜心里罵了一句,然后將罐子扔在了一邊,擦擦手出門去了。
慕磊的二兒子慕秋風主事西域各國的商貿(mào),但他和老大慕春風以及叔叔慕鑫固定在東晉、北魏的都城不同,慕秋風一般不會固定呆在某個城市。因為西域各國的都城都太小,人口太少比不了晉、魏的大都市,所以無法坐商,不劃算。西域國多但小,所以以走商為主。
西域再往西也有大國,諸如波斯、大食等,但是路途遙遠,往返一趟也差不多一年時間了。慕氏商行每年都會有一個商隊從大澤出發(fā),彎彎曲曲途經(jīng)西域各國,將沿途國家的珍稀特產(chǎn)收集帶上。商隊一路往西前行,一路逐漸變大,最多時到達波斯光進城就花了兩天時間。
同樣,商隊返程時也是一路東來一路又逐漸變大,將東土這邊受歡迎的珍稀特產(chǎn)也一路收集隨隊帶回,直到敦煌。
實際上,敦煌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貿(mào)易集散中心,物流中心。西域國家萬里遠來的貨物在這里卸車,又裝車,然后出望安門,一路向東分別去向晉、魏、蜀等。同時,西域過來的車卸了又裝,將東方過來的絲綢、瓷器、茶葉、鐵器等等又一路往西運過去。
慕秋風幾乎每年一入了冬都在趕路,希望能在除夕前帶著大伙回到敦煌。今年運氣不錯,一路順遂,如愿提前多日趕到了敦煌。
常夜本打算先去看望慕老夫人,然后再去給慕磊問安,順便拜訪慕秋風。但是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卻發(fā)現(xiàn)眾人都在。
常夜先問了老夫人安,老太太見常夜來了是十分高興,忙拉著他的手不停地念叨著常夜教她的按摩和鍛煉方法實在太好用了,這才沒多少日子,自己的兩個肩膀比先前可是舒松多了。
常夜笑道按摩和鍛煉貴在堅持,時間長了可比吃藥有效多了。
慕磊忙將常夜和慕秋風二人相互介紹一番,道:“秋風,這便是我慕家的救命恩人,快來見過常公子。”
常夜忙拱手笑道:“慕先生切莫再提此事,都是無心之功?!?br/>
慕秋風拱手笑道:“哎呀,在下可是久仰大名呢!”
“久仰大名?”眾人俱都聽得一愣,都道,“秋風何時聽過常公子的名號?”
“在下昨日一進這敦煌城就聽到到處都在傳揚這敦煌書院常公子,常小神仙的名號呢!”慕秋風笑道。
常小神仙?常夜一聽差點笑了出來,我去,想不到這宋括隨口一叫的外號都傳的路人皆知了。
“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發(fā)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這首《題扶仙樓》可是常兄所作?”慕秋風問道。
這才不過一日兩晚,這首詩竟然也已經(jīng)是傳的世人皆知了。
常夜只好點點頭,剛想說話,就被慕春風搶先道:“對對對,我也是聽說有敦煌書院常公子竟然當著敦煌城三大詩社的面作驚世之詩一首,讓眾人心服口服,從而救下了禮部尚書宋來家的公子,沒想到還真是常公子?!?br/>
“可是常公子,那詩卻不該暗諷二皇子殿下。”慕磊不誤憂心道。
“原來父親也知道此事?”慕春風道。
“我敦煌難得出此驚艷絕倫之詩,自然是早已傳的人人皆知。最主要,這寫詩的故事已不知被人編排成什么離奇的故事了。什么二皇子以大欺小,逼迫宋括寫詩,若寫不出來便要殺頭之類。怕這些閑言碎語遲早會傳到皇宮大內(nèi)去,常公子何故要得罪二皇子呢?”慕磊道。
常夜一聽不禁滿心冤枉,忙道:“慕先生誤會了,那日二皇子也并無欺壓任何人。在下與幾位舍友在扶仙樓飲酒,當然其中就包含宋尚書的公子宋括,是他做東。當晚與詩社的人起了點誤會,宋括推了那人一把,那人就說宋括行兇打人。二皇子其實也算好意,就道若能作一首服眾的詩便放我們走,否則送去法辦。這也不算欺壓。在下想著一定要救下宋括,于是就作下了此詩?!?br/>
“原來如此,二皇子怕是沒想到你們能作出壓服得了敦煌三大詩社的詩來吧?”慕秋風道。
“無論如何,現(xiàn)在街市上關(guān)于此詩的故事可是越傳越離譜了。要知道,這世人本就無聊,好不容易出一個如話本一樣的故事,怎么肯放過?!蹦嚼诳粗R沟?,“無論如何不能得罪了二皇子,他可是皇上最喜歡的。包括你倆一樣?!?br/>
慕磊說著看向慕氏兩兄弟。
“你們兩兄弟常年在外,對著敦煌城的事,對著皇宮大內(nèi)的事不了解,所以無論何人盡量都不要得罪。尤其我們經(jīng)商的,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個道理不用我說,你們也自是知道的?!?br/>
“難不成皇上會把這江山傳給二皇子?”慕秋風忍不住問道。
“你們可知為何皇上一直遲遲不立太子位?”慕磊道。
“難道是真的要傳給二皇子?”慕春風道。
“傳給二皇子暫且也是不會,畢竟傳立嫡長子是千古不變的規(guī)矩,皇上本身也是嫡長子繼位而來。廢長立幼本是皇家大忌,況且大皇子好端端的若是沒有成為太子,天下悠悠眾口且能容得了?!蹦嚼诘?。
“那這太子位一直空著也不是事啊,無論魏晉,誰家不是早早立了太子位?!蹦酱猴L道。
“世事無常,皇上現(xiàn)在身體康健,立大皇子心有不甘,立二皇子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所以就一直空著,等著。”慕磊道。
“也難怪,大皇子都二十七八的人了還整日里呆在敦煌書院里讀書,幾乎很少聽到他去在酒樓青樓的事,為人著實低調(diào)?!蹦角镲L道。
“大皇子是個有城府的人,是個能成大事的人。”慕磊語重心長道,“不過,這太子位之爭,無論如何我們慕家不要參與。記住,我慕氏只是商人,大澤皇家的商人,無論誰坐那位子,都是我們的東家?!?br/>
慕氏兄弟不禁聽得點點頭,不過常夜一直未語,因為他對這大澤的皇家情況不是很了解,而且,他對這皇室之爭也不感興趣。
慕磊不禁看向常夜,常夜也不禁點點頭表示認同。
常夜清楚的很,電視上看的多了,這皇室之爭無論誰輸誰贏都會死一堆人。不用他慕磊提醒,他也是不會拿命去賭的,因為根本用不著,他常夜覺得他不想要什么高官厚祿,而富貴錢財,憑他一身本事也是早晚的事。
不過,慕磊當著他的面說的這一番話,倒是讓常夜心生感激。他想這慕氏一家是把他常夜當自己人了,要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除了這詩的故事,敦煌城里傳的沸沸揚揚的自然還有那敦煌書院學(xué)年音樂科考核的事情。慕春風不禁也把街市上聽到的各種消息說出來給眾人聽,這里面也自然是真真假假,越傳越夸張,越傳越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