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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女王 第34章

一行人來到下游的一個水坳里,整條河溝穿過村莊,在最下游匯集成一片湖。
  
  湖不大,說是以前還有人承包過用來養(yǎng)魚,不過經(jīng)常有大片魚橫死,一條條翻著白肚飄在湖面上煞是壯觀。
  
  養(yǎng)魚的承包商賠得當了褲子,之后就沒人在這湖里折騰,雖沒人能靠這發(fā)家致富,不過對于整個村莊的生態(tài),倒是好事一樁。
  
  這條河的水質(zhì)也從始至終干干凈凈。
  
  尸骨就在臨近那小湖泊一個彎道拗口里,不知是這兒地勢的緩沖還是別的原因,這片活水中,那尸體直到只剩下骸骨,居然也沒被沖進湖泊。
  
  不然任他們怎么找也是找不到的了。
  
  其實這里也不是那么好發(fā)現(xiàn),畢竟越到這邊水越深,能見度也就越低,更何況有個水沖出來的巖洞擋著,更顯得里面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見。
  
  方志遠和袁斌兩人還是因為今天一上午也一無所獲,便想著好歹又撈點東西回去交差。
  
  又被那水鬼一路念叨他倆沒用個,每次都得靠他撈些魚蝦回去交差,所以要真算起來,他倆辦事不利到現(xiàn)在,狗頭還沒被打爆,都是托了他這水鬼爸爸的福。
  
  兩個男生被這只蒼蠅投胎的水鬼念得面上掛不住,兜頭三人就吵了起來,罵他這么有能耐死在游戲里。
  
  倆人一鬼罵罵咧咧撕破臉互相diss,自然抓魚抓鱉這活兒也只得自己干。
  
  方志遠他們還在念叨一定抓個個頭大的鱉,結(jié)果削尖竹竿往那水坳里戳下去,帶上來的就是一人頭骨骷顱。
  
  竹竿正好插穿骷髏的眼窩,猛地從水里被帶上來,這歪打正著把倆人一鬼都弄懵了,回歸神來急忙回去通知人。
  
  卻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
  
  這時候水鬼已經(jīng)把那具骷髏收攏上來了,兩個男生依次按照順序擺在地上,拼成了人形的樣子。
  
  顯然對方是個男性,隨身的衣物也看得出和村莊的格格不入,顯而易見的外鄉(xiāng)人打扮。
  
  水鬼剛不著調(diào)的樣子被祝央削了一頓,拼命的回憶自己的記憶。
  
  默默注視了這具尸骨半天,才有些凄涼的開口:“我記得我們當時要逃走來著,但是怎么都逃不出去,不管怎么走都是在這片竹林打轉(zhuǎn)。”
  
  “后來村民追來了,我們中的女生被抓了回去,我倆跟他們打了起來,拉了四五個人做墊背的,可他們?nèi)硕?。這個家伙還是被鋤頭削到了腦袋?!?br/>  
  “他們把他扔進那水坳里,我想下去救他,可下去了就沒上來了?!?br/>  
  祝央他們看了看那具骸骨,果然頭上還有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骨裂,顯然生前已經(jīng)被打成重傷了。
  
  水鬼處境自然也不會好多少,拖著那么重的傷,一下水自然是去給水鬼送菜。
  
  幾個玩家聽了他們的經(jīng)歷都不好受,雖然還沒有全回憶起來,可水鬼對于臨死前那慘烈畫面的描述,已經(jīng)可見當時他們是怎么被鬼祟以及比鬼祟更可怕的人逼至絕境了。
  
  方志遠他們有點難受,這水鬼狗腿歸狗腿,和他一起辦事說話也氣人,可這人能為了救另一個玩家而死,在他們看來是真仗義了。
  
  于是便不好意思道:“既然這具尸首就在河里,你怎么都不知道,你平時抓魚抓鱉不是挺拿手的嗎?”
  
  水鬼振振有詞道:“那我是水鬼又不是河神,在水草上動的玩意兒我才感覺得到嘛,我要能承包整個魚塘,早報仇了?!?br/>  
  才說完就又被祝央扇了腦殼:“既然都變水鬼了,那為什么不能奔著河神的目標努力?”
  
  “你看看村里那鬼菩薩,那上不了牌面的樣子,估計根腳也就是只水蚤或者癩/蛤/蟆,人家都能哄得一幫屁民團團轉(zhuǎn),又是上供又是修祠堂,還娶了三十多個漂亮大閨女?!?br/>  
  “你再瞅瞅你?成天不思進取的在河溝里亂晃,我是一顆水草水草水草,無憂無慮的水草嘿水草!這都幾年過去了,拉個把人當替死鬼的成就都沒打成,撈魚淘蝦你倒是利索?!?br/>  
  “在知道你是玩家那一刻,你知道姐我心里有多絕望?原來這狗比游戲?qū)ν婕业暮Y選標準是真的不含智商這一項的?滾滾滾!魚塘都承包不了的孤魂野鬼不配做我小弟。”
  
  水鬼一聽急了:“誒誒!別啊老大,我很有進取心的,之前是業(yè)務(wù)不熟練,這會兒我琢磨出訣竅了,明兒開始我就拼命在所有地方長水草,這樣一來但凡河里有點動靜也瞞不了我了?!?br/>  
  “魚塘我肯定給你承包下來啊老大,別開除我好不好?我肯定比那倆瓜娃子有用。”
  
  說著還伸出頭發(fā)指了指方志遠他們。
  
  方志遠兩人也是嗶了狗了,跳下水就跟他干了一架,水鬼有主場優(yōu)勢,但這會兒卻是白天發(fā)揮有限。兩個男生力氣倒是大,可水鬼在水里來無影去無蹤。
  
  最后三人是打了個勢均力敵鼻青臉腫的被幾個女生分開——
  
  當然這幾個女生中是要刨開祝央的,這家伙邊喝著可樂邊磕著瓜子看得開心呢。
  
  隨后眾人把那具玩家的骸骨帶到了迎接朝陽的山崖邊,挖了個坑埋了。
  
  和水鬼不一樣,這個玩家的靈魂不知去向,而且說起來這種難度的游戲也不可能只有三個人,現(xiàn)在已知被困在這里的靈魂卻只有水鬼和那個金發(fā)姑娘。
  
  顯然即使是死在游戲里,每個人的結(jié)局也不一樣。
  
  水鬼不知自己的真實處境渾渾噩噩,金發(fā)姑娘成為孽物的新娘不得超生,而其他人卻多半是魂死魂滅,消失得干干凈凈了。
  
  雖說死去的玩家不見得愿意在這山村長眠,不過他們能做的,只能讓他在太陽照耀的地方,冷眼俯瞰這一村鬼祟的結(jié)局了。
  
  放心,會讓你滿意的。
  
  做完這些后幾人便下了山,這時候去趕集的村民們也漸漸回來了。
  
  自然也包括王嫂他們,王嫂擔去集市上的籃子已經(jīng)空了,東西賣得不錯,畢竟是和菩薩相關(guān),自然不敢怠慢。
  
  每個都是精挑細選的,自然品相不錯,去集市上沒多久就被人買光了。
  
  她心里對祝央一行焦慮得坐立不安,但一時也無可奈何,還得跟著采買的人辦事。
  
  一眾人擔著采買的東西回來直接挑到王嫂家,給祝央看,祝央挑挑揀揀半天,把東西嫌棄了個遍,才點頭讓人去準備,尤其是那做喜服的婆娘,被來著各種交代。
  
  出門就跟別人罵:“做皇后娘娘的鳳袍都沒這么費事的?!?br/>  
  被人連忙捂了嘴巴拖走,那女的聽了又是一頓折騰不打緊,菩薩聽了能樂意?
  
  王嫂把賣瓜棗得的四五百塊錢打算給祝央,祝央看都沒看一眼,章欣她們忙勸她收回去,然后又去廚房端了溫著的飯菜給她吃。
  
  農(nóng)村大灶的灶膛不是那么容易涼,煮完一頓飯埋幾個紅薯進灶灰里都能烤熟呢。
  
  在鍋里摻點水,放兩根筷子,把飯溫在上面,兩三個小時候取出來都能熱乎吃的。
  
  王嫂正吃著飯,栓子爹娘就氣勢洶洶的走進院子,看架勢就知道來者不善。
  
  果然那婆娘張口就道:“你們還我家閨女,個殺千刀的拐人家女娃子誒!欺負鄉(xiāng)下人老實沒見識,花言巧語把我家閨女騙跑了。”
  
  王嫂知道這婆娘混不吝,忙放下碗出來,冷冷道:“栓子他娘,你要找事撒潑也得編好說法,先不說我院子里的幾個年輕人根本不是那樣的人,他們自個兒人都在這兒呢,拐你家閨女去哪里?”
  
  “你家阿巧天天被你使喚著干活兒,割豬草掰包谷挖地砍柴的,一忙就是忙一天,你不自己去地里找,到我家血口噴人幾個意思?”
  
  栓子娘指著她大罵:“三姨婆看見了,她沒去趕場,喂完雞出門倒灰的時候,看到這幾個人跟我家阿巧說話,我家阿巧還從她手里接了錢,等我回來就看見箱子被撬了,身份證和她的戶口都不見了,還是扔柴堆里的通知書?!?br/>  
  “肯定是他們把我家閨女騙走的,唉喲我好好一個閨女喲!打生下來乖巧聽話沒跟我說個不字,辛辛苦苦養(yǎng)這么大,眼看我和她爹能松快兩年了,就這么給我們折騰沒了?!?br/>  
  這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閨女去了一樣,只見她又對王嫂道:“你這婆娘別想抵賴,大不了咱們找村長評理,三姨婆是看見了的?!?br/>  
  “哦,看見了???”祝央突然插話:“有目擊證人自然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辦呢,說實話我現(xiàn)在也很方啊?!?br/>  
  栓子娘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她一進來為什么不找祝央他們,反倒認準王嫂。
  
  一來是祝央不好惹她吃過虧知道,二來是王嫂才在癩子家得了幾千塊賠償。
  
  這閨女跑了,雖說猜得到那死丫頭肯定是去上大學(xué)了,可現(xiàn)在畢竟離開學(xué)還有這么久,去學(xué)校也找不到人。
  
  誰知道那死丫頭這會兒晃哪兒去了,不知道人在哪兒也不可能就這么進城打聽,人走了,家里豬誰喂?雞鴨誰養(yǎng)活?最重要的是兒子讀書誰照顧?
  
  還有一點就是在村子里待久了,一輩子除了鎮(zhèn)上沒去別的更遠的地方,在村里撒潑耍賴厲害,但讓進城,進人家厲害的大學(xué)要女兒,栓子爹娘還是心里發(fā)憷的。
  
  可閨女走了,下學(xué)期兒子上學(xué)那筆贊助費哪兒來?可不就正好王嫂手里有錢嗎?
  
  心里琢磨著這出,栓子娘也就沒顧著品祝央話里的意思。
  
  始終纏著王嫂道:“我不管,我閨女工作都找好了,包吃包住每個月還能拿兩千呢,我家栓子還指著這錢上學(xué),你們把我閨女哄騙跑丟了,你得賠我錢。”
  
  “是你得賠我錢吧?”祝央在一旁涼涼道。
  
  栓子娘茫然的轉(zhuǎn)過頭來:“我,我怎么賠你錢了?你們攛掇我閨女跑不見了,你還倒管我搶錢?還有沒有王法?”
  
  祝央心道就你們這破村,說出王法兩個字是她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她笑嘻嘻對婆娘道:“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我們騙你閨女?就憑個老太婆遠遠看見我們說話?案子不是這么斷的吧?”
  
  “明明是上午大家伙兒都去趕集了,咱們吃完飯在外邊溜達,就被你家閨女攔了下來,她說她剛剛接到學(xué)校電話,她弟弟發(fā)了癲癇被送到醫(yī)院,醫(yī)院通知她帶兩萬塊醫(yī)藥費去。”
  
  “那我雖然和你們沒什么交情,可人命關(guān)天,也不能坐視不管吧?”
  
  “剛剛你進來說你家閨女逃走了我還嚇了一跳,以為那錢就拿不回來了,好在有三姨婆看到我確實拿了錢出去?!?br/>  
  “行,既然你閨女騙錢走人,總不至于讓我個外人來吃虧吧,還錢吧!”
  
  栓子娘臉色一白:“放屁,我家根本沒電話,栓子也在學(xué)校好好的?!?br/>  
  祝央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拿了兩萬塊錢出來,這錢被你閨女拿走了,有人看到了,你得還錢?!?br/>  
  祝央見她還要說話,搶先一步打斷道:“我知道,先前我去你家要還自行車呢,你對我記恨在心,家里出了事但凡和我攤上關(guān)系,你肯定懷疑我不安好心?!?br/>  
  “可你也得想想,哦我挑唆你閨女逃走,反倒給她兩萬塊錢?我怕不是吃飽了撐的,花這么多錢就為了給你找不痛快。從來只聽說過拐子騙子從別人那兒坑錢的,沒聽說過白白湊上去送錢的。”
  
  見院子里這會兒圍了不少人了,祝央便喊到:“有誰去幫我喊下村長嗎?不然這事咱們可就只得去鎮(zhèn)上派出所解決了,子債母償這總是天經(jīng)地義吧?”
  
  仗著這兒十個人,有十一個都是法盲,祝央可勁忽悠,更何況,這些人也不可能讓她出村。
  
  果然不一會兒村長就過來了。
  
  他臉色不好看,就沒見過哪次的事這么能折騰的,簡直叫一個攪得村里不得安寧。
  
  可能不撕破臉皮,還是不要撕破的好,為了這種事賠上青壯的命進去不劃算。
  
  更何況死了人的人家也不好安撫,就跟上次似的。
  
  這家伙也是老奸巨猾,想著這幾個人也沒幾天活頭了,錢算什么?賠給他們,反正他們在村里也跑不了,到時候人死了不就該誰的還給誰了?
  
  于是拉過栓子一家嘀嘀咕咕又是勸又是嚇的好半天,才使得栓子娘不情不愿的拿出錢來暫時賠給祝央。
  
  兩萬塊是沒有的,翻遍家里也只翻出了一萬五。
  
  祝央接過錢,也沒點,隨意往桌上一扔,還冷嘲熱諷道:“這才對嘛!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這初衷看可是為了救人命?!?br/>  
  “你說你們這樣的,要是寒了咱這種熱心人的心,以后輪到你兒子正在在大馬路上被撞飛,還有誰敢?guī)退???br/>  
  “你說誰要被撞飛?我家栓子好得很,你才要被撞死呢?!?br/>  
  “喂喂!說話注意點啊,我可是看著村長打包票的面子上,才同意剩下那五千先欠著的,你不但不知感恩,還這么跟債主說話?”
  
  栓子娘被村長瞪了一眼,她悻悻的轉(zhuǎn)過頭,臨走前看了被隨便丟在桌上的錢好幾眼。
  
  其實這賤貨根本就不缺錢,端看她就在這兒住幾天,就給王家添了這么多東西,一趟置辦下來,少說也是兩萬多。
  
  這些有錢的城里人,一兩萬其實根本不看在眼里,那錢拿過去也是看都沒看點都沒點,跟一堆報紙似的扔一邊。
  
  栓子眼中閃過一陣惡毒,這些錢都是她的,等菩薩把這些人解決了,可得好好翻翻他們的包,保不準有的是好處呢。
  
  村長讓她捏著鼻子暫時吃下這虧,到時候總不能讓別人來搶這好處。
  
  思及此,栓子娘眼中又翻過一陣貪婪。
  
  其他幾人,尤其是方志遠他們上午出去找東西沒看見那事的,這會兒聽章欣他們講了,才直對祝央嘆牛逼。
  
  結(jié)果繞來繞去,那女孩兒上學(xué)的錢還是由這摳門只顧兒子的婆娘出。
  
  祝央這錢也不打算兌回積分了,她現(xiàn)在的積分可以說是壕無人性,只有游戲不讓她花的沒有她不夠的。
  
  移動金庫活體冤大頭——不是,有眼色長得帥性格帶勁的前男友這贊助已經(jīng)穩(wěn)了。
  
  哪怕光是她自己的積分,那也是新人中的豪富呢,而且祝央一向信奉錢是賺來的,不是攢來的。
  
  她每場游戲全奔著盡可能的多摳好處獎勵的念頭,又豈會扣扣索索舍不得花?
  
  祝央直接把錢放到了王姐面前:“這學(xué)期過去,你就拿著這筆錢,還有之前癩頭蛤/蟆賠的,家里的東西該收拾收拾,該賣的賣,湊點錢去鎮(zhèn)上生活吧?!?br/>  
  王嫂一懵,就聽祝央接著道:“你手藝好,在街邊支個攤賣盒飯也能養(yǎng)活自己,兩個孩子也大了,難道你想他們永遠活在這個不知所謂的村子,被一群長舌婦指指點點,性格越發(fā)沉默自卑,毀了一輩子?!?br/>  
  “更甚至,變成村里那一個個男人那種人嗎?”
  
  王嫂恍惚的把錢接過去,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對祝央的決定推推攘攘。
  
  最重要的,她不愿意孩子變成村里這些男人這樣的人,愚昧心狠,躺在女孩兒的命上面吸血,她當初是瞎了眼才會嫁給這個村的男人。
  
  要在鎮(zhèn)上安頓,她手里還存了些錢,是拼命給兩個孩子攢的學(xué)費,再有這里快兩萬塊,足夠她短期安頓下來了。
  
  她有手有腳,又能吃苦,日頭下干一天的活兒都不喊累,自然不至于養(yǎng)不活自己和孩子。
  
  阿巧跑出了村,總歸是一輩子有了指望,那閨女聰明,從小和秀秀玩一起,兩個女孩兒都聰明。
  
  她兩個兒子也不差,肯定也能有這天的。
  
  見王嫂不扭捏,祝央自然也省了推了推去的功夫。
  
  因著中午水鬼又扔了只鱉上來,晚上便準備熬鱉湯喝,正熬湯熬得香飄四溢,兩個小孩兒也放學(xué)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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