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鬼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游手好閑的成天也就在公寓里亂晃,草菅草菅人命,日子過得是閑散又悠哉。
懶了這么多年,整個鬼都懶廢了,工作技能也丟得差不多,也就那個dj鬼成天動次打次估計業(yè)務(wù)還沒手生,其他人就是讓他們突然變成人出去工作,恐怕也脫節(jié)了啊。
但祝央像是會關(guān)心這種人道主義問題的人嗎?她并不是去給被時代拋棄的孤家寡鬼送溫暖,幫助他們重拾生活信心,找到鬼生價值的。
她是就地取才不說靠這些家伙發(fā)家致富,但至少這個月的生活水準是得維持的。
見九只鬼一副茫然的樣子,祝央笑道:“別緊張,待遇從優(yōu),每天只上班十個小時,全月無休,無餐補話補交通補助,沒有五險一金,到手工資按業(yè)績核算,一切最終解釋歸我所有,不過每人附贈公寓豪裝服務(wù)一套?!?br/>
“怎么樣?待遇不錯吧?”
這別說是鬼聽了一副葛家朗臺投胎,周家扒皮轉(zhuǎn)世的眼神看著她,就連背后的隊友都覺得她這剝削力度有點大了。
就見祝央臉上的笑慢慢斂起來,表情又變成了要把他們當場干掉的猙獰——
“畢竟一個月的工作而已,這點代價的買命錢,我相信不管那誰看,都是大賺特賺的買賣。你們說對吧?”
吊起來六只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覺得那家伙看他們的眼神像是已經(jīng)琢磨把他們開膛破肚串起來烤,又或者那刀已經(jīng)找準了生片的位置。
連后期調(diào)哪些醬料都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的樣子,一副經(jīng)驗十足的兇殘樣。
要說玩家對于鬼魂有著一定程度的感應(yīng),只要待在某個空間范圍內(nèi),就能感覺到對方的怨氣或者氣息。
這算是游戲的饋贈,雖然這份饋贈也就到了現(xiàn)實世界有一二用處,畢竟你進了游戲副本,除了像祝央第一個游戲那樣有觸發(fā)支線或者提前預(yù)警的,總歸結(jié)果都是得和這些對上。
然而鬼怪也不是沒有鬼怪相對應(yīng)的直覺的,比起現(xiàn)實世界,游戲世界里的鬼怪們成氣候要簡單多了,因此看到祝央這樣兇相畢露的。
真就有種直覺告訴他們,這家伙或許真的做過這么兇殘的事。
又聽祝央話頭一轉(zhuǎn):“不過我對于員工也不是沒有選拔門檻的,要想在我旗下工作,至少得先拿出一份投名狀。”
眾鬼心道這不平等條約還要投名狀?誰腦殼有包上趕著被剝削。
可看到祝央那表情,就好像這棟樓里只能有一種鬼,那就是她的小弟,別的全剁了做灶爐燃料。
喪葬大禮包,搖頭就送。
眾鬼立馬把頭點得跟雞子啄米似的,至少得熬過今晚這關(guān)。
“行,既然大家都沒異議,那就先簽合同吧?!?br/>
所有鬼心里一咯噔,包括沒被吊起來的老兩口和小孩兒,均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祝央沒放過他們的表情,見狀咧嘴一笑,眼神中閃過一抹不出所料的算計。
老實說她打罵的鬼這么多,也經(jīng)常一口一口培訓(xùn)上崗,流水線,猛鬼資格證等等關(guān)鍵詞。
可對于游戲本質(zhì),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有可能只是把玩家投放到鬧鬼之地,套上重重規(guī)則限制而已。
到了第二場水鬼和金發(fā)妹子的去路,祝央才知道原來鬼怪是可以和游戲存在契約關(guān)系的。
當然肯定不可能所有鬼都如此,尤其是那種生前受盡折磨向往平靜的。
但重點是契約!
契約是如何生成,是不是非得和游戲才能建立這層關(guān)系,和玩家呢?
祝央也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tài)大膽一試,沒想到結(jié)果居然這么讓人驚喜。
不過祝央也更傾向于這種便宜僅限于這場副本之內(nèi),因為她差不多摸清了游戲?qū)τ谕婕液凸砉謨煞疥嚑I,在設(shè)定規(guī)則的時候得遵循公平原則。
玩家在這場游戲里幾乎所有行動都被強制圈定在游戲規(guī)劃好的路線內(nèi),晚上必須待在公寓,白天如果沒有祝央這種npc甘愿為她改變規(guī)則的本事,也只能拘在特定的地點。
沒道理鬼怪們就這么輕松,她早上讓小男孩兒出去買早餐,一是慣性使喚人,二也是想試探一番。
結(jié)果是鬼怪居然是能出門的!
有門墻保護,可自由出入,只要它們沒打算離開屋子對付玩家,玩家也奈何不了,對比起玩家的待遇這簡直偏心偏到咯吱窩。
這壓根不符合游戲的準則,上一場她弟弟進入游戲,游戲幾乎是在臨時調(diào)整了難度,把本不該進入那場的劉志給拉了進來,可見這個規(guī)則對于游戲來說也是鐵律。
祝央猜這一場的鬼表面上這么占便宜,那么自然在別的地方留下了巨大的薄弱點,甚至可能犧牲了部分規(guī)則保護。
果不其然。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規(guī)則性的約束,祝央還不敢就這么輕易用他們呢,至少得吊個十天半個月,天天辣椒水老虎凳伺候,把鬼給收拾服帖了才能上崗。
到那時候也只剩十幾天的時間,這些浪費的時間可都是錢吶。
祝央看那些家伙已經(jīng)面無鬼色,抿嘴陰險一笑,對身后的玩家道:“聽到了嗎?去兩個人打印合同,條款要細心斟酌,別漏項?!?br/>
“畢竟咱們是正規(guī)用鬼單位,又不是游戲這種無良奸商?!?br/>
其實,你和游戲,已經(jīng)說不上誰比誰更魔鬼了。
眾玩家心里閃過一絲這樣的念頭,不過下一秒就被振奮的心情淹沒下去。
連侯哥都忍不住甘拜下風(fēng)道:“厲害啊,這樣一來,咱們通關(guān)難度至少打了對折?!?br/>
即便還有一半鬼沒有被抓出來,可一旦有了控制鬼怪為自己所用的辦法,光是放鬼和鬼自己內(nèi)耗,就已經(jīng)大大的抵消了夜晚的壓力。
至于白天,雖說辛苦也伴隨著意外,但玩家要維持精力充沛的話,適應(yīng)警惕那種程度的危機根本不是事。
客服妹子和被分去做物流的他們中年級最大的玩家兩人立馬表示出去弄合同。
客服妹子:“我現(xiàn)實是做文員的,這個我熟。”
物流大叔:“我不大不小也是個人事管理,我和她一塊去吧?!?br/>
祝央點點頭,她對面的鬼怪們見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已經(jīng)無力回天。
本來還想著今晚先認慫熬過去,或者干脆借著替她辦事降低防備心使絆子滅了這些人。
現(xiàn)在好嘛,可這家伙是怎么知道這個規(guī)則的?一般人會想到和鬼簽合約?
祝央見一個個都跟霜打的茄子,站了起來。
假惺惺道:“我知道,跟社會脫節(jié)的人呢,要踏出第一步很難,但幸運的是你們擁有彼此啊。”
“九個人一起努力總比一個人形單影只好吧?”說著她眼神瞟了眼第一個被她掛門上快兩天都無人解救的水龍頭鬼。
嘆息一聲道:“唯一可惜的就是你們已經(jīng)驚醒,其他人還執(zhí)迷不悟?!?br/>
“在你們努力工作創(chuàng)造未來的時候,那些家伙卻龜縮在自己房間里,癱在床上,每天也不規(guī)律早起,醒了就看電視,餓了就吃炸雞喝可樂,要不就是昏天暗地打游戲,日復(fù)一日浪費光陰,真過的是何等墮落的日子?!?br/>
那真過的是神仙日子啊!
眾鬼自己平日里也是過的這種廢柴日子,做鬼又不會因為吃垃圾食身體發(fā)胖變廢,時間也沒了意義,反正也只能龜縮在這棟樓里,真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來。
這人吶,一旦只圖自己舒服,就容易得罪人,更何況一棟破樓里這么多住戶,當然做鬼也一樣。
雖說關(guān)上門玩家和鬼怪就形成了兩個空間,就比如他們踹開dj鬼房間的時候。
外面悄無聲息,里面確實音樂喧天,沒有擾道玩家,別的鬼可是被他天天吵得苦不堪言。
就這么個破地方,人人都這么鬧騰,隔音又差,上上下下的鬼關(guān)系能好?
端看水龍頭鬼被掛這么久都沒人來救她就可見一斑,一開始祝央還以為是這家伙人緣太差。
但現(xiàn)在看來——
眾被捆起來的鬼不平衡了,憑什么他們現(xiàn)在受制于人前途未卜,那些家伙能好好待屋子里?
本就是戾氣化身的惡鬼,這會兒更是惡由膽邊生。
首先開口的是橡皮鬼,他大喊道:“我隔壁那對情侶很閑,成天躲房間里不出來,要不就是造人,要不就拿電鉆戳墻玩。”
“幾年下來人毛沒造出一根,墻面快給他倆鉆塌了,我上門跟他們交涉過無數(shù)次,這墻塌了,咱就著一棟破公寓可以棲身,要是那扇正好是承重墻,大伙兒都得玩兒完。”
“那倆狗男女就沒有聽人說話的,晚上還故意放大造人聲音,樓里還有孩子呢,簡直傷風(fēng)敗俗?!?br/>
“老大,我強烈推薦他們到咱公司上班,年輕人既然精力這么好,干嘛不給社會創(chuàng)收?!?br/>
祝央勾唇一笑,點點頭:“嗯!瞧瞧!這就是覺悟,境界!”
“行,既然你這么快就能進入狀態(tài),可見對工作適應(yīng)力強,是個可造之材。以后你就是一樓的隊長,一樓員工歸你管理了?!?br/>
橡膠鬼一聽還有這好事?他本來只是想著不能自己一個人吐血,再怎么也要拉倆討厭的鬼一起倒霉。
現(xiàn)在這樣,那倆狗男女如果真的也被抓住,勢必也不得不低頭,他就可以踩那屋子仗著是兩個人擾民不知廉恥的狗男女了。
這一起頭,其他幾個鬼也紛紛開始向祝央‘介紹’員工。
艷鬼幽幽道:“我隔壁還住著一只雞呢,她是把客人帶回家,結(jié)果那客人是變態(tài),給活活分/尸的?!?br/>
“那賤/人生前好像是角色扮演風(fēng)俗店的,成天就會做些不要臉的低級打扮。”
“老是穿護士服,教師服,皮衣皮鞭在我面前亂晃,自以為自己漂亮勾人,一雙騷/眼睛可得意了。還嫌我老土?!?br/>
“她不是美嗎?美就別窩家里出來工作啰。”
祝央聽了對后面的人道:“聽到?jīng)],2-3野雞鬼一只,做好記錄?!?br/>
“哦!哦!”后面的玩家忙翻出小本本。
dj鬼也不甘落后,不過它說話方式很獨特,跟唱rap似的:“yo!我的隔壁,會彈棉花,當我打碟,他就舉手!背著彎弓,舉著彈錘。嘣嘣嚓!嘣嘣嚓!自稱樂器,他哄不了我。聲音又穿透,強有力的節(jié)奏,音樂本無界限,可他獨自上演,樂器流氓要不得,whatareyou弄啥嘞?”
一段即興說唱后,整個三樓走廊陷入了沉默。
祝央對小男孩兒道:“抽他,捋直了舌頭再說話?!?br/>
小男孩一個皮球給他砸臉上去,dj鬼頓時怒了:“干哈呀?小逼崽子!還沒說你呢,成天拿著球在樓道里拍,你也跟那臭彈棉花的一個樣兒。”
喲!聽口音還是東北人。
小男孩兒被兇,他爺爺奶奶自然不干了,老頭上去對著dj鬼就是一削——
“你個王八犢子還好意思說別人擾民?最張狂的就是你,哪天不是鬧到三更半夜?還即興加餐?!?br/>
“那天我老伴晚上起夜,才脫褲子你樓下就突然吵起來,全崩褲子上了,那褲子還沒洗呢,信不信拿它塞你的嘴?”
dj鬼仗著年輕力壯,平時哪兒會理會這一家子的老頭老太和小孩兒,這會兒倒是慫了。
好歹他生前也是酒吧一條街舞池里最靚的崽兒,沒這么埋汰的。
總之二樓又記下了一筆,有個彈棉花鬼。
祝央心道這棟樓還真是臥虎藏龍啊,啥玩意兒都有。
住二樓的男生見除了自己以外,另外五個房間全被鬼包圓了也是大感自己幸運。
就住隔壁對門的,第一晚上竟然沒一個人想著找他。
接著那個玩彈珠螳螂的宅男也道:“我隔壁住了個現(xiàn)充,這家伙是劈腿劈太多,扯到蛋了,被女朋友們聯(lián)合宰了的?!?br/>
“還有對門有個煙鬼,房子里煙熏繚繞的,經(jīng)常還會溢到別的房間去?!?br/>
祝央對宅男和現(xiàn)充之前的不解之仇沒興趣,倒是覺得后面那個有點意思——
“煙鬼?不錯不錯!”
后面的玩家見她這態(tài)度趕緊重點記下。
這時候被擰成麻花的水龍頭鬼居然也表示有話要講——
“五樓有只廁鬼,老喜歡躲在浴室偷看女人洗澡,有時候從水龍頭里爬出來,見了他就惡心。”
這也是她為什么這么害怕被沖進廁所的原因,要是和廁鬼合為一體,那還不一輩子鬼生就完了嗎?
見祝央表情不滿意,水龍頭鬼又道:“哦哦!還有一個貓臉老太,一個無頭僵尸,一個鬼娃娃?!?br/>
其他鬼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水龍頭鬼,沒想到她一口氣招這么多,除了她不敢得罪的,其他人說剩下的都交代了。
不過這也是這家伙不受歡迎的原因,她因為可以在水管里穿梭,經(jīng)常跑人家家里厚臉皮的蹭東西,打聽八卦,拉偏架,干涉人家情侶生活。
總之一棟樓下來沒人待見她的,所以這貨被逮住了所有鬼歡欣鼓舞,總算是能看不見這八婆幾天了。
其他人都差不多了,祝央把視線落到蜘蛛人身上。
蜘蛛人顯然在整棟樓里算強的,所以即便和其他幾個鬼一起被綁著,還是有一副不屑與辣雞相提并論的氣勢。
見祝央看過來,他還想崩著大佬的派頭不開口的。
結(jié)果祝央開口了:“雖說蜘蛛人有趣,但人棍也不是沒市場,留下八只腳的接口還更能引人遐想,帶來討論熱度?!?br/>
說著手里不知道誰遞給了她一把菜刀,眼睛已經(jīng)瞄著自己胳膊琢磨哪兒的骨頭好剁了。
蜘蛛人一個激靈,飛快的就把一直以來跟他搶老大地位的鏡女給抖了出來——
“那婆娘屁本事沒有,就是裝神弄鬼和逃跑功夫厲害。不過不用擔心,要抓她也容易,那個鬼娃娃就是她兒子,抓了她兒子不信她不出來?!?br/>
這話一出祝央就立馬站了起來,其他鬼押后處理怎么都好,唯獨這個碧池她是今晚不弄死也要弄殘她。
這時候客服妹子他們也把合同打回來了,新鮮出爐熱乎乎的好幾十份合同。
因為不知道具體人數(shù),他們多打印了一些。
祝央來到水龍頭鬼面前:“來,你先!”
水龍頭鬼有些不情不愿,祝央一巴掌削她頭上:“我的時間是給你浪費的?快簽,五秒鐘,沒簽好也不用簽了,我直接沖你進廁所管道和廁鬼作伴吧?!?br/>
水龍頭鬼立馬加快了動作,三兩下把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
在名字簽上那刻,祝央感受到了一股冥冥中的牽制,感覺就像自己手里簽了跟捆著這家伙的線一樣。
祝央這才放心的把水龍頭鬼完全放開,對她道:“你現(xiàn)在順著水管鉆到鬼娃娃那里,打開門等我?!?br/>
接著又毫不耽擱的讓另外八只鬼也簽了賣身契。
接著把合同一收帶著一群人上了五樓,這時候小弟團體已經(jīng)不僅限于另外七個玩家了,還跟著八只鬼,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明晃晃的告訴大家這棟樓已經(jīng)處于被祝央占領(lǐng)的邊緣。
來到五樓,果然有個房間已經(jīng)裂開了一條縫。
祝央他們推門進去,就看到所謂的鬼娃娃到底是什么樣子。
它長得像那種等身的歐美玩偶,兩三歲的樣子,穿著小背帶褲,臉上有好幾條疤,整張臉沒有一點孩童的天真懵懂,反倒是瘋狂兇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