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备刁P駱接過婢女遞上來的細瓷碗,把一碗熬煮的晶瑩黏稠的薏米白玉羹遞到竇媛手心,如水眼眸彎成一枚月牙兒:“春寒陡峭的緊,吃一碗細羹暖暖身子?!?br/> 初春時令,庭院枝頭吐綠,鶯啼婉轉(zhuǎn)。
微涼的春風帶著淡淡的青草香氣拂進花廳,卷起六角屏風上的煙翠色的帷幔,也吹拂起帷幔下少女香鬢處的碎發(fā),十六歲的少女臉頰光潔似玉,彎彎的眉,翹挺的鼻,紅潤小巧的唇,無一處不美。
她雖面上微微含著笑意,但淡淡的淺笑卻給人一種淡漠的疏離感。
傅驪駱唇畔含笑,纖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腕間的紅痕,又伸手接過蔓蘿遞上來的暖婆子擱在雙膝。
“我不餓...”竇媛悶哼一聲,一面把溫熱的細瓷碗擱置在木案上,微抿著唇,蔥白似的指尖死死扯著手袖,行為舉止拘謹?shù)木o,倒不像旁的時候那般活潑開朗。
“竇小姐既不吃,那奴婢就撤下了。”蔓蘿一張包子臉脹的渾圓,她杏腮微怒,抬手就要端起那細瓷碗...
自家小姐好心好意這般對她,知道她來了,特意去小廚房吩咐熬煮的細羹,就想著她能吃著暖暖脾胃,誰知這竇小姐這么不知好歹!
“蔓蘿不得無禮!”一聲嬌喝襲來,驚的蔓蘿顯些手心不穩(wěn),幸而極力扶住了一旁的鉤花帷幕。
“小姐,這細羹可是你特意為她熬煮的,她竟這般....”蔓蘿委屈巴巴的眨眼,頓時就猩紅了一雙眼眸,小姐何曾這般看重過一個人。
這竇媛仗著自己是大將軍的小姐,就敢如此目中無人,蔓蘿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從她剛開始那句道歉,顯然就不是真心的,現(xiàn)又如此這般冷漠,蔓蘿簡直要氣炸了。
“蔓蘿你下去!”傅驪駱碧波水眸盛起一絲慍惱,娟秀的眉間似蹙非蹙,清潤的嗓音慵懶而嬌糯:“媛兒不吃便罷了!放那就是了。”話畢,又睨了眼眉眼低的更甚的藍衫少女。
這個樣子的竇媛,傅驪駱也甚是陌生!
她雖嘴上道著歉,但不知其帶了幾分真心實意,對于自己的示好,她竟這般的淡漠疏離,一點都沒有初見時那般俏皮開朗的樣子。
蔓蘿咬了咬唇,瞪了眼那靜默不語的竇媛,終是退了下去。
睨了兩眼冷淡消沉的竇媛,竇驍揚俊朗的臉龐漸漸布滿黑青,一雙深潭般的眼睛仿佛卷入一個漩渦,一旁落座的少女好似感受到了他的不悅,故扁了扁嘴,瑟縮著細肩,低垂著眼眸去看自己的腳尖。
“竇媛,你真是讓我失望。”竇驍揚面上陰云更盛,看了看對面軟椅上眉目如畫,微微含笑,氣質(zhì)溫婉沉靜的絕色少女,清啜了口清茶,起身告辭:“兮兒,我先回去了,你好生照顧好自己?!备]驍揚甩了甩衣角,人已行至小雀門處...
鬼知道他多想跟她多呆一會兒,只是這竇媛一副萬般不愿的樣子,在這坐著只會給那女子徒添一絲尷尬,倒不如再另尋個機會,單獨與她暢談情.思。
竇驍揚思忖著,一雙輝月鳳眸卻一直戀戀不舍的睨著圓案旁的淡然少女。
傅驪駱珠玉似的面上染起一抹淺笑,站在那里好似春日垂柳般的多姿,再配上比花兒還嬌的容貌,讓人恨不能時時刻刻捧在手心憐愛。
“竇將軍好走...”
“媛兒妹妹好走,有空常來頑。”
扶著朱紅色的雕花門柱,傅驪駱笑意盈盈的送別貴客,眼波流轉(zhuǎn)間,舉手投足流露出的皆是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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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竇氏兄妹,傅驪駱只身回到了逸風閣,對于竇媛的疏離淡漠,傅驪駱雖不適但也能理解,那元儀自小便是那般倔強的性子,前幾日自己與她鬧了口角,想必是她心里有了隔閡,但不管怎樣!她終究是自己的小妹。
傅驪駱歪躺在墨青祥云簪珠的躺椅上沉吟,隨手捧了本《異世奇幻錄》翻看,如瀑的青絲沿著椅背蜿蜒拖垂在地,她看的入迷竟不知曉。
“兮兒,看什么呢?”沈浣碧從軟榻上爬起軟綿綿的身子,掬著一雙手從地上拂起她的青絲,笑著打趣:“你這妮子!這綢緞般順滑的頭發(fā)也是這般用來浮塵么?”
傅驪駱面色微凝,靜靜的看著那案上香爐里升起的白煙出神,清月般的眸子盡是失落:“沈姐姐你說,一個人死了,但魂魄卻覆在另一個人身上,你說這事...奇不奇?”傅驪駱驀然睜大了一雙霧眸,一伸手便扯住了沈浣碧一方衣角。
一縷青絲沿著流云鬢滑到了沈浣碧的手背上,沈浣碧冷不丁嬌軀一縮,定了定神,隨手便奪走了傅驪駱掌心的書卷,紅唇顫了幾顫便開口笑道:“看書看魔怔了不成?這樣子的話都是書本子上杜撰的鬼話,不過是編出來唬人罷了!妹妹可不能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