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好大的蛇,父親救我...”
杏木軟榻上的女子俏臉緊蹙,面色驚駭?shù)膿u頭,突然間素手遮面騰的坐了起來,一頭青絲略顯凌亂的垂在腰際...
“小姐,小姐你終于醒了!”
傅驪駱還沒來得及睜開眸子,只覺得手心一緊蔓蘿蹭了上來,她圓鼓鼓的小臉愁容滿布,杏仁似的大眼韻起了一汪水霧。
煙紅色的床幔掠起一角,卷起傅驪駱的青絲來回飄蕩,她抬起蒼白的小臉朝窗外看去,赫然瞧見那紅木色的窗縫上沾滿了瑩瑩的水珠,沿著赤紅的窗骨滾滾而落,大風(fēng)乍起帶起細(xì)小的濕潤,她掩面撇過頭,半靠著綿軟的大引枕,撫著額角細(xì)細(xì)回想那洞中發(fā)生的一切。
竇媛輕輕打簾進(jìn)來,手里提著膳食盒子,身后跟著一襲墨色衣衫的竇驍揚(yáng),他眼角余光掠了一眼床上之人,微卷的眉心霎時(shí)舒展開來,面色卻冷漠淡然,經(jīng)過床榻右側(cè)歪身去了窗柩邊上,伸手打下灰青色的窗幔,信步走了過來:“古大小姐回來的路上突然昏厥了過去,大夫說只是偶遇風(fēng)寒,休憩一兩日就無礙!”他音色清冷,聽不出半點(diǎn)情緒。
他負(fù)手站在榻角,望了望榻上臉色淺淡的少女,唇角彎了下去:“今日風(fēng)雨甚大,古大小姐請(qǐng)安心在府上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竇驍揚(yáng)冷眼拂去錦袍上的水珠,神情煩悶的握緊微涼的指尖,大力撥開翠玉的流蘇卷簾邁了出去,娉婷迤邐的翠玉被撞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
傅驪駱倏的抬眉,那錦衣男子卻早已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片寒氣凜凜。
素手攥緊衣袖,細(xì)細(xì)巡視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她只身在一片陌生的房間,蔓蘿苦著一張包子臉戚戚的握在她的指尖,一身淺藍(lán)衣衫的竇媛眼角帶笑的坐在床沿,海棠花般俏麗的小臉正狡黠的盯著她看,她渾身有些不自在,睨了睨廂房門口:“浣碧姐姐呢?”
“讓府里的馬車送浣碧姐姐回去了,兮姐姐放心吧!她看兮姐姐昏倒了,她哪里肯走,但兮姐姐有所不知,浣碧姐姐在長興伯爵府的日子并不好過,她那嫡母管她管的甚嚴(yán)!”
竇媛哀嘆一聲,倒了杯熱茶遞給傅驪駱。
蔓蘿幫她掖好被角,一臉憂色的挑眉:“小姐你不知道,竇將軍抱著昏迷不醒的你過來的時(shí)候,奴婢真是嚇了一大跳!”蔓蘿邊說邊替傅驪駱捻去嘴角的青絲。
咳...咳..咳,聽完小婢女的一席話,傅驪駱面色微白的急咳起來,拿著茶杯的手也猛的抖了起來,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dòng),淡然的掩去眼底的慌亂,星眸似被水霧侵過一般水亮迷蒙了起來。
瑩白的細(xì)手撫著胸口微微喘息,傅驪駱撫著卷起的眉梢,一顆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原來不是做夢(mèng),她只依稀看見那綠色的大蟒朝她襲來,血盆大口大張著正欲把她吞咽下去,驚駭之際那男子一把將她帶起,騰空飛奔而去...
“兮姐姐,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何事么?你為何突然昏厥了過去?”竇媛攏了攏松散垂落的發(fā)絲,很是好奇的拉著她詢問著。
傅驪駱低垂著眸心微微縮著細(xì)肩,身子不自覺的向后退著,脊背已經(jīng)緊緊貼著床頭,素手捂著耳朵:“不知道...只記得有一條大蛇,好大好大...”她閉著雙眼,滿臉驚懼的抱著膝蓋坐在床腳。
蔓蘿忙的扯了扯竇媛的裙角,對(duì)著她使了使眼色,攤開雙手擁著傅驪駱輕顫的身軀:“小姐別想了,你好好休息一晚,奴婢守著你?!?br/> 竇媛雙眼明艷盈盈,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抬眸深深看向角落的傅驪駱,面色暖意軟軟的撫著她的肩背:“兮姐姐你好好在這睡一晚,什么都不要想吧!”
說罷又吩咐了蔓蘿幾句,才提裙行了出去....
只剎那間剛還一臉暖潤的臉頰立馬冷郁了下去,白皙的素手在寬大的手袖里擰緊。
今日她親眼看見他抱著古兮回來,雖然他極力掩飾著眼底的情緒,但她還是看到了,他清冽的雙眸看那女子時(shí)的異常眸光,那光亮像天際上星光璀璨,她不曾見過!
竇媛一把推過婢女遞過來的傘披,呆若木雞的跑進(jìn)綿綿的雨簾之中,通紅的雙目滾下一滴淚珠混著雨珠掉了下去。
“小姐,用些粥吧!”
蔓蘿瞅了眼門邊,端起香案上的骨瓷碗,坐在床沿看怔怔出神的傅驪駱,其實(shí)她今日真是嚇壞了,看著奄奄一息的小姐,她差點(diǎn)也昏了過去。
傅驪駱拉過素被環(huán)住自己,聽著外頭的風(fēng)急雨驟,她心不在焉的卷著手心,秀眉緊蹙看向蔓蘿:“現(xiàn)在幾時(shí)了?”
蔓蘿顫抖著睫毛,舀出一勺綿糯的細(xì)粥遞到她的嘴邊:“戌時(shí)三刻了,小姐吃點(diǎn)安心睡吧!明早還要趕路?!?br/> 傅驪駱雙手接過勺子,睨了眼一旁的蔓蘿:“我自己來,你早些睡吧!”
蔓蘿見她精神頭好了不少,面色也緩和了很多,心里的一塊石頭也悄然放下,蔓蘿捂著哈欠連天的嘴角,嘻嘻一笑:“那小姐吃完,奴婢伺候你洗漱完就去休息。”
傅驪駱眸色微閃,食不知味的喝著細(xì)粥不去看她:“不用了,你把水盤端過來我稍后自己來?!?br/> 蔓蘿怔了怔,忙的替她放好瓷碗,扶著她手臂幫她躺好,又忙的打下床幔...
夜色越發(fā)的沉寂下來,窗外的綿雨細(xì)弱的敲打著窗柩,灰青色的窗幔迎著外頭斑駁的枯枝蕩漾起來,床榻上的少女驀然睜大了水眸,夜已深沉,黑暗中除了她清淺的呼吸,只剩窗外的微風(fēng)細(xì)雨漫無邊際的敲打著屋頂?shù)牧鹆?,幾片枯葉沙沙的飄落下來,她豎起耳朵聽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