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思緒不覺間轉回了十年前那個腥風血雨的雨夜,那日正好是七月七,不僅是乞巧節(jié),同樣也是她的八歲生辰,原本是歡愉喜慶的日子,卻迎來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不由分說,便將易府上下十數人口屠殺殆盡。
至于她,是在混亂中被娘親藏進了書房的暗室里,她透過暗室留下的那一方小洞,親眼目睹娘親與父親慘死于劍下,他們僅一墻之隔,便是生死永隔。
而那個殺害她父母雙親的人遮了面紗,看不清容顏,唯獨那枚不慎從他懷中滑落墜地的玉佩,盡管很快就被那人拾起,但那枚玉佩與那柄沾染鮮血的劍的模樣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腦海中,此生都揮之不去。
易遲晚收回思緒,竟有了幾分疲倦。
易遲晚揉了揉額心,說道:“今日就到此吧,我有些乏了?!?br/> 蘇丞見易遲晚起身正往床榻上走去,急忙說道:“你要睡了?可是趙立飛說洞房得喝合巹酒,雖然我不知道合巹酒是什么,但趙立飛說喝了才能永結同心,白頭偕老?!?br/> 易遲晚反問:“請問世子年方幾何?”
蘇丞一本正經地回道:“十歲啊?!?br/> “十歲可不能喝酒,世子還是早些歇下?!币走t晚邊說著,邊除去頭上沉重的鳳冠發(fā)簪。
蘇丞將信將疑,眸子靈光一轉,將滿桌的糕點扔下,一步上前趴在易遲晚腿上,抬起頭看向易遲晚,眨巴著那對星辰雙眸,盡顯天真爛漫。
易遲晚一言不發(fā)地回看著蘇丞,似乎在質問他作甚。
蘇丞滿懷期待地問道:“我睡不慣地上,世子妃可不可以讓我也上榻睡???”
易遲晚回以一抹假笑:“不可以?!?br/> “不行也得行,這是本世子的臥房,本世子絕不可能睡地上。”蘇丞又犯起了渾,立馬一個鯉魚打滾,越過易遲晚,倒在床榻上。
只見他身子呈大字展開,霸占著整個軟塌。
易遲晚不與他多言,起身走向壁柜,翻箱倒柜須臾,抱出兩床被褥與一只高枕,就著榻板前鋪平一床被褥。
隨即脫下厚重的霞帔,將另一床被褥緊裹在身上,默默躺下。
蘇丞見易遲晚背對著他,至此再未理會過他,頓失了興致,合衣入睡。
而另一邊,婚宴散場,蘇秉然親自迎送李長淵、李映浦與顧容越。
蘇秉然在府門前恭送三人:“太子,二皇子,顧太尉,夜已深,路上小心。”
“卿王請回吧?!崩钣称终f罷,便神情冷漠地轉身上了馬車。
“卿王告辭,西洲護送顧大人回府?!崩铋L淵見李映浦的馬車即將駛動,便匆匆向蘇秉然等人辭別,轉身趁著宋逐溪不注意間,躥進了李映浦的馬車里。
宋逐溪立馬駛停馬車,掀開車簾,便看見臉色陰沉的李映浦盯著坐在身旁悠然自得搖扇的李長淵,他不由膽顫心驚,太子怒了。
他欲要客氣地請下李長淵:“二皇子,太子不喜與旁人同坐,還請出來?!?br/> 李長淵毫不理會,對著李映浦笑道:“反正宮門已關,今夜皇兄只能在宮外借宿,長夜漫漫,皇兄難道就不想與臣弟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