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的藍(lán)色焰光沖破夜的喧囂,驚艷了整個大明京城。
在郭貴妃從殉之后,蜇伏了多時的郭氏家族甚至未敢前去梁王府賀喜,只乘著這大喜的時日,悄然將所有悲憤之情寄于那燃燒的煙花之中,帶著陣陣爆竹的脆響沖向云霄。
赦建的大婚彩樓里,賓客盡散,唯剩下酒意已酣卻仍未盡興的襄王與梁王對飲。
“此番進(jìn)京原只為了討一盞小垍的喜酒喝,以為喜酒喝不成要改為斷頭酒了,卻不料這一波三折的,到底還是喝上你的喜酒了。哈哈,本王的運(yùn)氣歷來不差,哈哈哈……”
低頭默默站在一角的魏蘼不禁抬眼悄然一笑。
這便是襄王特有的風(fēng)格,依照他素來奉行的那一套歪理兒,并非梁王之幸,倒是他的幸運(yùn),借著梁王大婚的喜酒喝得面紅意醺,笑得酣暢淋漓。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襄王喝得高興便免不了撩起寬袍來甩上一個漂亮的水袖開上幾嗓,只是他的眼角有意無意地瞥過了屋角的魏蘼,頓覺得嗓子有些干澀,原本要來個長長的漂亮尾音,一時間便草草收了場。
干咳了兩聲,嘆了嘆:“是為兄的錯?!?br/>
也不知他所說的錯,是不該救了太子毀了梁王的前程,還是沒有依照梁王之托將魏蘼帶走。
總之,這杯喜酒,他高高興興入口,落在肚子里卻是苦澀難當(dāng)。
“王爺,咱該起程了?!比呀?jīng)催促了多次。
“是該走了。三泉來,斟酒,讓本王與梁王干了這最后一盞佳釀。”
梁王起身執(zhí)壺親自斟酒,與襄王相對一飲而盡。
從此山高水長,兄弟再相見,難矣。
最后一盞,又接著最后一盞,杯傾盞斜,兄弟二人已是爛醉如泥。
“小蘼兒,本王最后再問一次,你是否愿意跟本王走?”
襄王帶著醺意歪歪斜斜走來,將魏蘼困在了一隅。
“只要跟本王走,你,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藩地與臣民,通通都是你的。不,包括本王,也歸你了。”
魏蘼蜷于一角,仰面望著襄王,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新娘已經(jīng)娶進(jìn)門,你還留此做甚?”襄王有些惱怒,一把拽了魏蘼的手腕,說道:“莫非,你還想著做他的側(cè)妃不成?他如今朝不保夕,側(cè)妃側(cè)側(cè)妃都只有陪著砍頭或是從殉的份,你要想明白!而本王娶你卻是正妃,是本王獨(dú)一無二的妃子,你懂嗎?懂嗎?”
魏蘼無力將自己的手腕從襄的鐵掌下掙脫回來,只得拚命地?fù)u頭,眸子里的淚水已經(jīng)泛濫,淚眼模糊之中,那屋子正中的梁王卻對他們視而不見,依然端坐著一口口喝著盞中殘酒。
“魏蘼不才,愧對王爺厚愛?!甭曇艉艿秃艿停瑓s是堅定無比。
襄王順著她的眼神望向梁王,苦笑了笑,終于明白眼前人的眼睛里,除了梁王,再容不下其他人。
訕訕然放下了魏蘼的手,深深地一嘆:“絕世聰慧的小蘼兒呀,為什么如此執(zhí)迷不悟?曠世奇才的本王呀,又為何如此癡癡苦求?罷了,罷了,就隨你去吧,從此日月無聲,水過無痕,生死無關(guān)?!?br/>
揮了揮袖,大步走了出去。
三泉公公依然不甘,朝著魏蘼抱了抱拳:“此刻要跟咱家王爺走,還來得及?!?br/>
魏蘼怔著,未點頭,也未搖頭,目光始終停留在梁王那里。
三泉公公嘆了嘆氣,隨著襄王大步走出了梁王府。
而梁王卻還手執(zhí)金壺不放,猶將那壺口對著嘴狂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