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悠的綠紗如芽于肩胛開出一朵血紅的花來,浸染了梁王的白裳。
梁王叫了一聲“悠”,急切將她抱起,可是,她的手卻緊拽住了魏蘼的衣角不肯放松。
“悠?”
清悠在梁王的懷里,虛弱地搖著頭:“而今所有重要人證都死了,唯剩下她……”
“她并不重要?!绷和跬宋恨乱谎?。
清悠面色灰白,顯得一雙鳳眸更加烏黑耀目,微睜著,定定地望著魏蘼,而手上并未松開。
如果她不重要,他又至于為她以身擋劍?而她,又何至于為了他而血染芽衫?說來都只因情不自禁和一場虛空而已。
想到此,清悠的心又涼了一涼,手漸漸地放松,卻又于一瞬間重又拽緊了,拚命地搖頭:“不,她對我們很重要。垍,答應我,別讓她走掉,否則這一關咱怕是淌不過去了?!?br/>
鮮血汨汨地流淌,清悠半閉著眼卻用盡所有的氣力雙手并用狠拽著魏蘼不放,梁王走一步便拖著魏蘼往前蹌踉一步,清悠肩頭的血也涌出更多。
他緊抱著清悠,微微一嘆:“悠,你真是……”
清悠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望著他,微歙了雙唇輕語:“清悠知道你想說,悠真是傻??墒?,清悠愿意就這樣做你的小傻子?!?br/>
她仰面看他,含情脈脈:“自長樂港初遇,清悠便知這一生都只為你而活。即便今朝命喪九泉,而平生夙愿已了,死而無憾矣。”
梁王怔了一怔,望著懷里的清悠,歙了歙雙唇卻久久未語
“垍,清悠拚得一死,只求你安然。小長樂雖非善類,卻能使梁王府平安渡過此一劫。垍……”清悠說到至情,肩頭的血水又冒出幾分。
梁王不得不點著頭答應了:“好好,垍答應你?!?br/>
紀清悠終于舒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魏蘼一眼,放心地閉上了眼睛暈了過去,雙手卻仍死拽著魏蘼沒有松開。
“姐姐,王爺答應了,你快放開她?!睆堉斞钥尢旌暗氐模蝗绦娜リ_紀清悠的手,狠命將魏蘼的衣裳扯破了方才使她脫開身。
“姐姐,你別睡,大夫就快到了。王爺,您可不能讓姐姐死掉,她這可都是為了救您哪,要不是因為她……”張謹言一手指著魏蘼,哭聲句句敲打在梁王的心上,無言中唯有將紀清悠抱得更緊。
“大夫怎么還未到啊?!睆堉斞詧F團轉,幾番將魏蘼撞得搖搖欲墜,而魏蘼自始至終懵懵然不知所以。
一直以為自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中間玩得轉三十六計,卻沒有想到今日今時是步步算錯。
沒有想到連翹可以拚了性命來為蘇木報仇。
也沒有想到命懸一線之時梁王可以舍了性命相救。
更沒有想到,紀清悠同樣也可以為了梁王舍命一搏。
此刻魏蘼的腦中沒有思想,耳中聽著梁王一聲聲呼喚著“悠”,眼中看著府衛(wèi)們奔跑忙碌,老態(tài)龍鐘的御醫(yī)被祿綏背起直奔而來,她多余地被撞來撞去幾番倒地。
幸好,清悠并未傷到要害,只是流血過多而暈厥而已,否則,她不知要拿什么去賠上梁王妃一條性命?
漸漸地,眼前的人不再奔來忙去,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尸首,寂靜無聲。
于死寂之中,忽然響起三聲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