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沉默,教魏蘼心中忐忑不安。
她覺得自己從未曾如此的不淡定,自從進入梁王府以來,不,似乎自從見到這位白衣翩然的少年公子以來,她便是錯漏百出。
“我之懷矣,自詒伊阻。唉,明知作繭自縛,奈何心之所動,一往而情深?”
魏蘼按下了心中的嘆息,盡力用衣袖將自己一張臟臉抹干凈,急急跟上了梁王的腳步。
此時天已大亮,葛藟小徑上人來人往,下人們開始忙碌。
每一個經(jīng)過王爺身邊的下人都會停下來給王爺施禮問安,這使得魏蘼的問話長久沒有得到答案。
王爺寡言,魏蘼緊隨他的身后兩三步遠亦步亦趨。
葛藟一派紅紅火火景象。
魏蘼想起,再過幾日,梁王就要大婚了。
與舅舅黃儼約定的時間已過,不知道王府外面的情形如何?舅舅一定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而自己的爹娘一定會找舅舅拚命。
外面大概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還有,交代丫環(huán)海棠的事情,不知道怎樣?
“趁著王爺大婚之機,混在來往的賓客之中逃出王府去,應是不難?!蔽恨掳底灾\劃著,“暫不回魏府,也不去黃府,以免累及親人。”
“佛主慈悲,如我心愿,然我不能不知足。小苞子公公也好,長樂公公也罷,都將隨著王爺大婚的禮炮悄然而去?!?br/> 悄然望了一眼王爺,從他沉靜若水的臉龐上并無法看出他的喜憂,只知道那些喜慶的彩飾扎得自己心中生疼。
與她一道進府的宮人亦在忙碌的人群中,在為王府張燈結(jié)彩。
他們依例給王爺請安,再暗暗地多看魏蘼兩眼。
魏蘼從他們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滿滿的敵意。
這種敵意起源于小苞子之死,而大麥子的死更加劇了他們的仇怨。
“給王爺請安?!?br/> 此時正給一棵銀杏樹結(jié)彩帶的宮女荷華,特意放下手中的絲綢,遠遠地站在王爺與魏蘼必將經(jīng)過的前方路旁,等著他們經(jīng)過。
荷華于低眉施禮之后,似有意無意地,一個轉(zhuǎn)身伸出一腳,朝著跟在王爺身后走著的魏蘼勾去。
魏蘼不曾防備,當即身子撲向前去,而她的腳卻是極其靈敏地死死勾在荷華的腳上,反倒連帶著荷華一同摔向地面。
她雖不習武功,卻很清楚,這樣的摔法,荷華在下她在上,摔得再慘于她都無大礙。
荷華本能地伸手去抓住前方梁王的后背,而梁王聞聽身后風聲來襲,便一個急轉(zhuǎn)身躲過了,卻不料這么一來便將魏蘼拖向下眼看著就要被荷華壓倒在地,魏蘼亦本能地將手伸向王爺求救。
只聽得“嘶溜”地一聲,梁王的衣袖被扯下一塊白花花的布片來。
兩人也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了個四仰八叉。
“對不住對不住,王爺……”魏蘼手中握著被她扯下來的衣袖布片,尷尬至極。
“對不住對不住,小苞子公公,荷華不是故意的……啊呀,王爺?shù)囊律哑屏恕扇A真是該死,求王爺恕罪……”
荷華忍痛急忙伏地叩首,斜斜地朝著魏蘼投射過來兩道寒光,似千萬支利箭一般地,令魏蘼心生寒意。
本想給魏蘼一個教訓讓她在王爺面前出丑,或許乘此機會將她的女兒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一定,卻不料反被魏蘼倒勾一腳將自己拖下了水,怎教她不對魏蘼恨上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