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水河已經(jīng)暴漲,漸漸地漫上了橋洞,淹沒了魏蘼的嘴和鼻、眼睛,生命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流逝。
梁王握著她的手已越來越冰涼,一顆心象撕裂一般的疼痛,卻又不能夠救她于危難。
到此時(shí)他方才明白,人生最痛并不是兄弟鬩墻、骨肉相殘,更不是浮華易逝、春荒秋落。而是,明知道可以給手中握著的人一線生機(jī)卻只能眼睜睜地割舍。
不能同生,唯有同死。
不僅僅因?yàn)橐粋€(gè)“義”字,還有更多的東西,來不及說,也說不清。
此刻他多么想看到她的臉,就如她在落下懸崖的那一刻竭力地看他最后一眼一樣,然而他看不到閥口的那一邊,只有盡力地將她的手握得緊而又緊。
想起在滕王府,她握著他的手睡去,而他醒來的時(shí)候還抱怨她握疼了自己,那時(shí),她的臉?biāo)萍t霞飛,他說,小長(zhǎng)樂,你若是女子,本王便收了你……
“蘼兒……”他開口,卻于不知不覺間,熱淚盈眶。
不論她是以何種身份以何種目的來到梁王府,能夠?yàn)榘傩斩I(xiàn)身的,便是值得他敬重之人。
此時(shí)此刻,他不敢說“本王收了你”,而是對(duì)她輕言:“蘼兒,忘川河上記得不要彼此放開,來世便不會(huì)分離?!?br/>
握著的手已經(jīng)沒有溫度,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蘼兒、蘼兒……”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這小曲兒是這么的熟悉,象天籟之音從橋洞外面?zhèn)鱽怼?br/>
“小蘼兒?!笔窍逋踉诤魡?。
三泉公公的臂力十分驚人,但在水中發(fā)功還是比較困難,只能將鐵柵掰開了一些,鉆進(jìn)了橋洞里。
見到魏蘼用身體堵住閥口的那一刻,襄王驚呆了。
“三泉,快?!?br/>
三泉公公拎著假太子的死尸,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拚命地往閥口塞,就那么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將魏蘼塞進(jìn)排水道里去。
死尸堵住了閥口。
魏蘼與梁王翻滾著,落入排水道里。
“蘼兒,傷著沒有?”梁王急聲地問。
“沒?!蔽恨露硕ㄉ瘢@才發(fā)覺自己整個(gè)人都在梁王的懷抱里。
這一路翻滾,梁王始終是將她牢牢抱在懷里,沒教她磕著碰著半分,可以說是毫發(fā)無損。
即便在命懸一線的那一刻都不曾落淚,而此刻,她竟淚如滂沱。
隨著潮汛漸漸地退去,御水河也逐漸變得安靜、舒緩,應(yīng)天之危已豁然開解。
……
襄王見到梁王的那一刻,便是一個(gè)拳頭揮去:“以女子之軀堵塞閥口,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梁王不躲也不避。
襄王并不解恨,又抬起一腳踹去,魏蘼于傾刻間撲上去,將梁王撲倒在地,那一腳堪堪踹在她的身上,而梁王一個(gè)翻身牢牢將魏蘼抱在懷里,一掌將襄王彈開去,再不許他靠近。
“小蘼兒,你傻呀!”襄王嚇了一跳,急忙去扶魏蘼,又忍不住責(zé)她,“他這般待你,你卻諸般為他,何苦?”
“是小長(zhǎng)樂自愿而為,與王爺無關(guān)?!?br/>
“他畢竟舍得讓你去死!”襄王看了一眼沉默不語(yǔ)的梁王,怒意未消。
梁王似乎云里霧里,因?yàn)椋m才這一撲,那種感覺……
“喂,這樣還抱著就太不象話了哦。”襄王帶著濃厚的醋意,斜斜地看了一眼梁王與魏蘼。
梁王這才忙不折疊地將魏蘼推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