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南廬淵吩咐出去的人已盡數(shù)歸隊。那些罪證,有些已經(jīng)相去甚遠,不可追尋,但近兩年這些人所犯下的骯臟勾當,人證物證基本都收集完備,完全可以將他們繩之以法,甚至全部處死。
宋慈帶人查看了這堆成小山的物證,嘖嘖驚嘆了好久,直到深夜了才把他們?nèi)颊須w類。杜松音那邊也已經(jīng)詢問好了認證,不排除有人嫉妒誣陷沈氏的例子,但大多還是真實有效的。
一天下來,每個人都感到有些筋疲力竭,但進展很快,大家也都很高興。杜松音這邊剛忙活完,洗了個澡,便被姚老將軍拉著去喝酒。大家伙看著這一老一少單獨找了個屋子好像要說些什么隱秘的東西后,都不約而同地報之以會心一笑。
南廬淵本來也在當著個看客,不了腰間被張沈陵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有點茫然。
張沈陵深吸一口氣,本著既然要打聽八卦就不能得罪當事人的道理,腆著臉皮笑著搓手道:“二哥,你看人家都湊一對一對的了,你怎么還沒找呢?”
南廬淵頗為無語,但也沒有過多的臉色,只是語氣不太友好:“別人要找,我便也要找?”
張沈陵立刻站直了,不死心:“那陸姑娘呢?你去年那個樣吧,說不喜歡人家我都不信,怎么的,讓人家給踹了?”
南廬淵的臉色一下子黑下來,那雙眼睛里露出來的兇光仿佛要給張沈陵戳出兩個洞來,語氣也兇極了:“沈陵,你明年就十八了,說話給我注意一點,不然下次張相大人再抓人,你休想往我府邸里藏!”
張沈陵立馬噤聲。
南廬淵這才沒好氣地吩咐宋慈道:“把這些證據(jù)都報回帝都,看陛下打算怎么處置,我們就怎么處置?!?br/> 宋慈點頭應下,南廬淵面無表情地瞪了張沈陵一眼,道:“是該找個姑娘家治治你這張嘴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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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大公親自出馬,向東越州公布了沈氏三公、四公和其子弟所犯下的滔天大罪。
一時間東越州仿佛被巨石砸入的海面,剎那間驚起驚濤駭浪。
與此同時,官府順著沈氏大公的動作,公開了全部所能掌握的人證物證,并且挨家挨戶地上門撫慰補償。
至于閩南三州的水患,也確實是沈氏托大,并沒有太嚴重,只是仍不可忽視置之不理,便由著這幫早有經(jīng)驗的官吏們?nèi)マk了。
沈氏二公委托沈知意分配了一部分沈氏子弟進官府任職。鑒于新官府近兩年來的任勞任怨、不辭辛勞,當?shù)匕傩諅円捕紳u漸地對官府重拾信心,甚至有人提著家里母雞剛下的土雞蛋來慰問。
雖然兩方還有語言不通的問題,但有了沈氏的加入,以及宋慈、杜松音等人堅持不懈的努力,雖然兩方之間仍有芥蒂,但都在慢慢努力著向對方靠攏,官民正在往愈發(fā)光明的路上相互扶持著前行。
姚茹和杜松音辦了婚禮。結婚的地方就是官府,所有在東越的同僚好友全部到場,婚房也定在了官府附近。姚老將軍笑瞇瞇地和杜松音的父母敬酒,雙方都年歲已長,且愿意跟著這倆小年輕留在閩南,在此長住。
宴席一直從早上擺到晚上,除了沈氏三公、四公和他們那些子弟外,家家戶戶都分到了酒和糕餅,甚至連被重兵看守的司寇絳朱都分到了一份酒菜。
閔春遲看著司寇絳朱吃喝著,鮮少地笑起來,沖他道:“吃好喝好,就把心安下來去帝都受審。”
南廬淵為杜松音守了洞房,杜松音受寵若驚,然而南廬淵卻挺高興,似乎為自己做的這件事感到很自豪,臉上的笑容分外明朗——那才本該是他這個年紀的少年郎所該擁有的面容。
過去一個月,南子潺回的信到了,沈氏三公、四公被就地正法,賜一丈白綾。其余的犯了燒殺淫掠的沈氏子弟,也按照其犯事大小,全憑宋慈等人發(fā)落。
行刑全部面向百姓公開。那些因這些人沒了兒女老伴兒的,在他們面前聲淚俱下地聲討著他們。此情此景,凄厲無比,宋慈便把臉埋在寬大的袖子后邊,不忍再看,悄悄地抹著眼淚。
他這兩年為東越操碎了心,年輕力壯之時,烏黑發(fā)間都摻雜了幾根銀絲。不過歷經(jīng)了這兩年磨礪,他整個人倒是苗條了不少,看著竟已有些消瘦,只是星眉劍目的,看著反倒精神俊美得很。
宋慈的爹是中原有名的世家家主,娘也是個大戶人家的閨女,從來沒受過什么大苦頭,聽聞宋慈想要永遠留在閩南,兩年里寄了不少書信和好東西,最后到底也是被他打動了,不再催促離職,只是讓他有空閑之時,多回家看看。
成家立業(yè)的杜松音也沒享受什么甜蜜時光,整天和姚茹往貧困人家跑,杜松音這么個不善言辭的,倒真是需要姚茹這么個熱心腸的扶持著走下去。
沈氏大公親自找了南廬淵,和他秉燭長談一夜,最后笑著用閩南話道:“魯當尖抵哇囊改鬼囊,波佳魯惹問佳以改diong,giduadua著么恭給gia咯誒吧(你當真是我們的貴人,保持著你這份正義的心,繼續(xù)帶著這個國家走下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