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染趕在金生出手前，將他及時(shí)制止下來。她彎下腰，朝小男孩笑藹藹地道：“你松開嘴巴，我保證不再追究你?！?br/>　　聞言，小男孩略略遲疑一下，正在用勁兒的小乳牙放松了幾分。
　　金生趁機(jī)抽出小臂，又反手把他給鉗制住，厲聲道：“小猢猻，你還挺能耐的啊！”
　　小男孩覺得自己被騙了，沖著鳳染發(fā)出刺耳的尖叫。他四肢亂搗亂撲，企圖掙脫掉金生的控制，怎奈個(gè)頭太小，力量太薄弱，根本無法與金生抗衡。
　　鳳染干脆蹲下來，拉住他一只小臟手，道：“我說到做到，金生——”
　　“夫人，這怎么能行？當(dāng)心再被這小猢猻給傷到！”金生嘶了口涼氣，他的小臂上赫然浮現(xiàn)出一排整齊的牙印。
　　“怕什么，他能有多大的力氣？”鳳染粲齒一笑，轉(zhuǎn)首柔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生猶豫片時(shí)，終將小男孩給放開。小男孩這才安靜下來，被鳳染拉住的小手再?zèng)]有收回來。
　　“小寶?！彼脜鹊氐?，又抽動(dòng)兩下鼻子，因?yàn)楸翘樵缌魈食鰜砹恕?br/>　　鳳染扯出帕子替他擦干凈，嘆喟，這么臟兮兮的小孩是遭了多少罪？
　　小男孩的防備心理稍稍減弱，憋著小嘴說：“娘親死了，我餓?！?br/>　　“那你爹爹呢？”
　　“不知道?！?br/>　　“爺爺奶奶呢？”
　　“不知道?！?br/>　　鳳染沒再問下去，天底下可憐之人太多太多。然她的確動(dòng)了惻隱之心，遂讓金生把剛奪回來的錢袋送給他，“這些錢給你，拿去買好吃的吧?！?br/>　　“夫人，莫要輕易同情這小猢猻，說不定就是他家大人在背后指使的?！苯鹕俅翁嵝训?。
　　鳳染認(rèn)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覺得金生所說不無可能。她也別硬給自己加圣母光環(huán)，又不是女主，雖然女主她掛了……
　　小男孩攥緊錢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仰望鳳染，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角，自證道：“我沒有騙人?！?br/>　　蕓兒趕緊上前，試圖打掉他的小臟手，“這衣裳料子貴得很，弄臟了不好洗的。我家夫人既給了你錢，你還不趕快走？”
　　“我沒有騙人！”小男孩冤枉地道，眼淚已嘩嘩地滾下來。
　　金生檢查過自己的小臂，又脧向小男孩，搶白道：“瞧瞧這小猢猻的演技，我都要相信了呢！”
　　小男孩哭得更兇了，死死拽住鳳染的衣角，不斷地重復(fù)說：“我沒有騙人，我沒有騙人……”
　　鳳染承認(rèn)，這一刻她的圣母光環(huán)被成功激活。于是重新蹲下來與他平視，哄道：“我信你的，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小男孩登時(shí)止住哭聲，可兩只大大的眼睛依舊含滿淚水。鳳染又拿過還未收起的帕子，為他把眼淚一點(diǎn)點(diǎn)地擦干。
　　“不然我?guī)闳コ院贸缘模俊兵P染溫柔至極，“小寶，你說怎么樣？”
　　小男孩欣喜若狂，兩眼充滿了期待。鳳染自然地牽起他的小手，“小寶想吃哪家的飯食呀？”
　　集市邊上就有一排小館子，環(huán)境和菜肴定是講究不得的，但對(duì)眼前需要充饑的小男孩來說，已算是“天堂”了。他引著鳳染走進(jìn)一家油膩的小面館里，店家小二帶著怪異的目光上前來招待。
　　金生與小二簡(jiǎn)短地交談兩句，少焉，他們的飯桌上已呈上來幾碗熱湯面，每碗湯面里都添加了不少熏肉。
　　小男孩大口大口地吃著，像是有人要跟他搶奪一樣。鳳染坐在他的身邊，單手支著腮邊，勸說：“小寶，你慢慢吃，這些都是你的。”
　　小男孩含糊不清地“嗯”了兩聲，嘴里的咀嚼卻只快不慢。直到他吃到第三碗湯面時(shí)，鳳染有點(diǎn)擔(dān)憂了。她迅速把湯面奪過來，解釋道：“我不怕你吃的多，我只怕你把胃給撐壞了?！?br/>　　小男孩乖順地放下箸筷，瞅著鳳染手里的湯面，低低道：“我餓……”
　　“這些都是你的，一會(huì)讓店家?guī)湍愦虬?，你拿回家里去慢慢吃?！?br/>　　“我沒有家?！?br/>　　“那你住在哪里？”
　　“前面一座破廟里。”
　　鳳染側(cè)頭盯著他，抿了抿干澀的嘴唇，“小寶今年幾歲了？”
　　小男孩用臟臟的袖口擦拭嘴角，晃著腦袋說：“我不知道?！?br/>　　從與他的交流上來判斷，總有五六歲了吧？偏他個(gè)子太矮小，看起來就跟三四歲似的。鳳染又摸索一遍全身，她的錢袋已送給小男孩，今日逛集市買下不少東西，也不剩什么了。
　　金生倒是有眼色，立刻呈上來幾塊碎銀子，道：“夫人，小的這里還有呢?！?br/>　　“好，算我借你的，等回府上我就還你?！兵P染取過來遞給小男孩，“你把這些收好，還可以花上一段時(shí)日?！?br/>　　“我不要！”小男孩倔強(qiáng)道，倏地把兩只小手藏到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