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一直沒出聲，像個(gè)安靜乖巧的泥塑。
　　
　　二姐身邊的人，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變多的？
　　
　　他望著前方，站在那的人卻并沒有特地來看他。二姐她，就這樣相信這只狐貍嗎？可狐貍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一旦狐貍找回失去的東西，他們就會(huì)成為棄子，二姐難道不知道嗎？
　　
　　他沉默著，向前走去，錯(cuò)過了唐寧看過來的視線。
　　
　　夜色，依然是沉甸甸的黑。
　　
　　唐寧和姚黃，很快便找到了逃走的白豬。
　　
　　失蹤的人，久別的家，方向太明確了。
　　
　　姚黃在巷子里堵住了白豬的去路，不能回去，至少眼下他們還不能回去。人的軀殼，遠(yuǎn)比她想象的更重要。
　　
　　就像皮相美麗的人，天然得要更討人喜歡一樣。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人的眼睛，就是這般膚淺的存在。
　　
　　內(nèi)里如何，一眼望去，根本不重要。
　　
　　因?yàn)檎l(shuí)也看不見，這豬頭豬腦的身體里，竟然藏著人。
　　
　　姚黃的臉色，隨著時(shí)間推移，變得愈發(fā)難看。
　　
　　她一開始還能笑一笑，勸勸他們，寬慰寬慰他們，可到后來，別說笑，就連勾一勾嘴角的力氣好像也沒有了。
　　
　　倒是唐寧，一開始如何，便是如何。
　　
　　她難道一點(diǎn)也不害怕嗎？
　　
　　這詭異的景象，分明很可怖。
　　
　　她怎么能這樣冷靜？
　　
　　姚黃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的顏色。
　　
　　時(shí)辰不早，他們已經(jīng)不能繼續(xù)找下去了。
　　
　　一股疲憊涌上心頭，她看見唐寧在和孟六說話，聲音輕輕的，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么。
　　
　　“……阿寧。”她喊了一聲。
　　
　　唐寧回過頭來，神情不見丁點(diǎn)異樣：“繼續(xù)找嗎？”
　　
　　姚黃搖了搖頭。
　　
　　她知道的，能找的，都找過了。
　　
　　可看那些白豬的樣子，失蹤的人，恐怕遠(yuǎn)比她知道得要更多。那些人，還活著嗎？她不敢深想。
　　
　　因?yàn)橛型瑯邮チ巳松淼拿狭?，這些人才會(huì)愿意跟著她走。
　　
　　如果今夜只有她一個(gè)人，事情會(huì)變成什么樣？
　　
　　姚黃手下用力，骨節(jié)發(fā)白。
　　
　　趁著夜色還濃，她和唐寧將白豬們領(lǐng)回了姚家。
　　
　　姚家的宅子，談不上多大，但這些豬到底不是真正的畜生，進(jìn)了門，稍加整頓，也就安置下了。
　　
　　只苦了姚老爺，一輩子沒見過這種陣仗，嚇得半天說不出話。
　　
　　他坐在院子里的大樹下，探頭探腦看了半天，才朝女兒招手道：“這些……全是妖怪？”
　　
　　姚黃才放下佩刀，聞言皺了皺眉頭：“妖怪？”
　　
　　姚老爺點(diǎn)頭如搗蒜，壓低了聲音道：“不是妖怪，怎么有聽得懂人話的豬？”
　　
　　姚黃用力揉了揉眼睛，好像有睫毛掉進(jìn)去了，里頭一陣陣地發(fā)癢。她越揉越用力，眼睛紅紅的，突然有豆大的淚珠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