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回身,看見迦嵐一身黑衣站在那,正笑微微望著自己,不由露出厭惡表情:“你這穿的,是我的衣裳?”
迦嵐才醒一會,睡眼還惺忪著,聞言張開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銀色絲線繡成的龍爪花,在日光下發(fā)出淡淡光亮:“哦,這一身。”
他抬起頭來,臉上笑意更濃:“是你家器靈特地給我送來的,怎么樣?好看嗎?穿在我身上,是不是比穿在你身上要更合適?”
“十方來的蠢貨,你也配穿我的衣裳?”謝玄冷著臉,“我說過了,你想知道的事,我是不會告訴你的?!?br/> “就算你十年百年地賴在渡靈司,也不會有任何用處。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另想法子去吧?!?br/> 謝玄言罷,背過身,不再看他。
迦嵐笑容一斂,上前勾住他的脖子:“瞧瞧你,老頭子似的,念叨來念叨去,總是這么幾句話,真是沒意思?!?br/> “不要說我的事了,還是說說神明大人你的事吧?!?br/> 陽光下,二人勾肩搭背,看起來十分親密。
阿吹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瞧見這一幕,還當(dāng)自己眼花了。
但在他沒看見的地方,謝玄已經(jīng)面露殺氣:“狐貍,這里可不是你的羅浮山。”
迦嵐挑眉,笑道:“既然無常大人不想說,那就由我來替你說吧?!?br/> 從謝玄進(jìn)門的那一刻起,他便聞到了。
人的氣味,混著脂粉的香氣。
“你悄悄出門,乃是為了見女人?!卞葝箟旱土寺曇?,“一個很重要的女人。”
謝玄臉色一變,從他手下掙脫出來。
迦嵐道:“那塊田黃石的章子上,有著和你身上一樣的人味?!?br/> 雖然氣味已經(jīng)很淡,但他不會聞錯。
“玉石這等俗物,對凡人來說,或許貴重,可對你來說算什么?石頭就是石頭,再華美珍貴,也只是石頭罷了?!?br/> “然而那塊田黃石,明明刻壞了,卻還是被你當(dāng)成寶貝供起來?!卞葝圭晟难劬?,有著刀子似的寒光。
謝玄喉嚨發(fā)干,像是被他剖開在烈陽下。
他后退。
迦嵐便前進(jìn)。
如血的花海里,主和客的身份似乎顛倒了。
阿吹一下沖上去:“死狐貍!你想對無常大人做什么?”他跑到謝玄跟前,叉腰怒視迦嵐,“要不是無常大人這幾年身子骨虛弱,豈能容你在此放肆!”
他一邊說,一邊兩股顫顫地往后退。
嘴上雖然說得狠,但身體卻很老實地在害怕。
朝天辮一晃一晃。
迦嵐笑了下:“阿吹,你可知道,你家主人在渡靈司外都做了些什么?”
阿吹聞言一怔:“什么?”
謝玄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拉。
銀發(fā)少年語聲淡淡地道:“無常大人,你說我是該告訴阿吹呢,還是不告訴他?”
謝玄陰沉著臉。
阿吹慌慌張張地問:“無常大人,他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你在渡靈司外,能做什么?”
渡靈司的神明大人,去人界除了收魂,還能干什么?
阿吹仰頭看著謝玄,謝玄一臉肅冷,卻不說話。
該死的狐貍,給他挖了一個大坑。
他不可能放任狐貍在阿吹面前瞎說,可若是不讓狐貍說,便又坐實了他有秘密瞞著渡靈司的器靈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