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中走出,逐漸進入我視線的是一隊金甲武士,手持戰(zhàn)戈,背負弓箭,就那么整整齊齊、面無表情地站在我面前。
為首的一人身穿錦衣,手持一柄半米長的青銅劍。
我剛剛看到一閃而過的流光,就來源于他劍格上的玻璃裝飾。
我發(fā)誓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一次看見這樣的畫面。雖然他們只有幾十人,和長平之戰(zhàn)的大場面比起來完全不夠看。但是長平之戰(zhàn)兩軍對壘時,我是旁觀者,這一次,幾十雙眼睛都死死地盯著我。
相信我,那滋味兒,沒有人會喜歡。
持劍人金棕色的眼眸在昏暗中鎖定了我,他將劍柄雙手緊握,以一種前沖的姿態(tài)向我刺來。
“擅入者死!”
我嚇得渾身一凜。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身體中的血液會迅速向雙手和雙腿聚攏。我的眼前只有兩條路,用腿逃跑,或者出手反擊。
事實證明,身體總會先我一步做出反應(yīng)。
在我回神之際,老楊已經(jīng)被我推向身后,我的雙手此刻已經(jīng)先于我的意識作出反擊。
……那是劍,而我赤手空拳。
電光火石之間劍風(fēng)已經(jīng)吹動了我的頭發(fā),我來不及收回拳頭,本能地緊閉雙眼。
“老楊,快跑!”
面前鏘然作響。
“小周——”
那柄劍出乎意料地沒有將我身軀劈成兩半,持劍人和劍一起被長刀震開。
我睜開眼,一柄闊大的豪刀正握在我手中。而我眼前原本應(yīng)該穿著制服夾克的胳膊,已經(jīng)被一層黑甲覆蓋。
我當然知道這個眼熟的打扮是什么……這是長平幻境中的白起。
持劍人愕然瞪大雙眼,“吾乃越王勾踐!上征上國,賊子何敢!”
借著這個機會,我騰出空仔細一觀那柄劍,劍身金光四溢,遍布黑色菱格暗紋。果然是越王勾踐劍?,F(xiàn)世中的它就是我所在的w市博物館中的藏品,擺在展廳里最顯眼的位置。
跟這位老哥的本體朝夕相處了六年,認不出他,我這些年就算白干了。
見我不退,他又高喊道:“越甲何在?”
金甲武士聞訊步步逼近,他們的長戈率先劃開前方一片空地,大有銳不可當之勢。三千越甲可吞吳,名不虛傳。
奇怪的是,面對這樣凌厲的攻勢,我心里原本的懼怕之意,隨著借用了白起的殘軀消失得干干凈凈。
也難怪,人屠當年重創(chuàng)山東六國,而我眼前的,不過是更古早的春秋五霸時期,憑借臥薪嘗膽才苦心崛起的,區(qū)區(qū)一個越國。戰(zhàn)術(shù)和軍備都遠遠落后于白起那個年代,在他統(tǒng)帥的百萬雄兵之下……
三千越甲,不夠看的。
恩師和爺爺?shù)膱?zhí)念在我背后。那我也就不客氣,暫借英雄膽一用了。
“吾乃秦將白起。”我嘗試與白起的意念相融,揮動長刀的招式瞬間涌入腦海。“你等,一起上吧?!?br/> “白起是何人?無名小輩,殺!”越王眉眼間露出不屑。
“大秦東出之時,你越國早已亡了!連死在我刀下的資格都沒有!”
顯然越王對我的回答怒不可遏,越發(fā)凌厲的劍風(fēng)從他手中短劍揮砍而來。
論武力,君侯從不是將軍的對手。哪怕他忍辱負重殺滅吳國,在絕對的實力差面前,顯得不堪一擊。
越王劍的利刃在我的長刀之上留下的只有幾道駭目斫痕,而我的長刀,毫不留情地擊碎了他幻身中的錦衣。
刀兵交錯之間,他漸漸不敵,敗下陣來。
越王退入武士拱衛(wèi)之后,山呼海嘯的請戰(zhàn)聲中,金戈橫亙在我面前。而此時的我,孤身鑄成一道墻,守衛(wèi)在老楊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