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靠著石壁躺著,黑色的緊身衣裳將鎖骨包得嚴(yán)實,脖頸處的潮紅卻是掩不住的,她帶著薄汗,數(shù)綹雪白的發(fā)絲貼著面頰,漂亮的瞳孔里彌著濃濃的霧色。
她喝了一聲林守溪的名字,林守溪嚇了一跳,立刻清醒了。
“怎么了?”他問。
小禾看著他一臉無辜的模樣,更是羞惱,她質(zhì)問道:“林守溪!你居然敢喂我吃那種東西,真是居心叵測!”
“這丹藥不是你手把手教我煉制的嗎?”林守溪更無辜了。
“你還好意思說!”
“況且你醒了以后,我很快就睡了,什么也沒做,可見我并沒有壞心思。”林守溪認(rèn)真地辯解著,但不知為何,辯解完后,小禾的臉色看上去更復(fù)雜了。
雪發(fā)少女眸光變幻,她纖長的腿兒更收緊了些,向內(nèi)微蜷縮,手抱著膝蓋,又慢悠悠地問:“什么叫什么也沒做?你不經(jīng)過本小姐的同意,就擅自睡在我的膝蓋上,這……成何體統(tǒng)!你當(dāng)你是本小姐的貓嗎?”
“小禾若是不悅,將我推開就是了。”林守溪說。
“你……你什么意思?你還怪起我來了?本小姐念你一路護(hù)我,心慈手軟,讓你小睡一會兒罷了,你可別得寸進(jìn)尺?!毙『虄吹孟袷侵徽男±匣?,她似對林守溪極為不滿,冷哼了一聲,又道:“還有,以后睡覺的時候,手老實一點!”
“啊?”林守溪更懵了,問:“還能有下次嗎?”
小禾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立刻呵斥道:“好呀,你果然賊心不死?!?br/>
“哎,不是你……”
“你給我住口!”
“好,我不插嘴?!?br/>
“你……”小禾不知想到了什么,臉頰羞紅,“總之,我是你的主人,以后只有你服侍我的份,斷沒有我服侍你的,知道嗎?”
“好,知道了。”林守溪配合地說,“大小姐還有什么吩咐嗎?”
外面的薄光照入洞穴,它鋪在小禾的面頰上,瞬息萬變地流動著,小禾紅唇翕動,猶豫之后才問:“那個……丹藥,你到底喂我吃了多少?”
“半瓶?!绷质叵P(guān)切地問:“你還冷嗎?”
說著,他想去捉她的手試試溫度,小禾快若閃電地縮回了手,不讓捉。
“不冷了?!毙『踢B忙說。
“那……”
“我只是想問問你,這個東西……到底有沒有解藥???”小禾試探著問。
“我上次回答過你了?!绷质叵f。
小禾沉默了一會兒,放棄了希望,藥效一刻依舊不停地在身體里發(fā)作著,她不好意思開口,只是將唇咬得通紅,身軀蜷得更緊,心中慌亂。
林守溪以為小禾只是羞澀,他見她發(fā)絲微亂,想給她整理一番。
手落入發(fā)間,小禾嚶嚀了一聲,雙腿微錯,蜷起,她想要抗拒卻沒有伸手,任由林守溪幫自己整理頭發(fā)。
“小禾休息好了嗎?我們出去找找路吧?!绷质叵f。
“等等!再休息一會兒……”小禾搖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還有點累,嗯……腿有點疼?!?br/>
少女錘了錘自己的膝蓋,她的貼身長褲泛著些許皮革的質(zhì)感,勾勒出柔韌的曲線,極為修長漂亮,林守溪輕輕觸了觸她的腿,按了按小腿上的幾個穴位,說:“我?guī)湍闳嗳唷!?br/>
小禾本就與丹藥抗?fàn)幜藬?shù)個時辰,此刻小腿唐突被觸,體內(nèi)似有蟻走電竄,少女嬌小曼妙的身軀痙攣不止,微微戰(zhàn)栗,她一下打開了林守溪的手:“不準(zhǔn)瞎碰!”
林守溪無辜地看著她:“小禾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小禾身軀如被釘住后掙扎的小蛇,她抬起小臂,瞪了林守溪一眼,“你,你先出去!”
“小禾你到底……”
“沒事,我只是吐納真氣有些岔氣了,你……你先出去!快點”
“可點……”
“少廢話!快出去!”小禾直接伸腿去踢,很暴力地將林守溪趕了出去。
林守溪被迫立在外面等待,涼風(fēng)習(xí)習(xí),石窟洞穴內(nèi)寂靜一片,那是小禾封閉了聲音。
詭異的安靜之后,大小姐的聲音再次傳來,“林守溪,你冷嗎?”
“我當(dāng)然不冷?!?br/>
“那你把你外裳脫掉,扔進(jìn)來,我……又有點冷了?!毙『梯p聲說。
林守溪也沒詢問什么,直接脫去衣裳揉成一團(tuán)扔入了里面。
片刻之后,這位眉目清稚的絕色少女扶著墻壁,緩緩走了出來,她腳步很軟,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雪白的長發(fā)遮掩著面頰,優(yōu)雅的天鵝頸一片潮紅,林守溪扔進(jìn)去的黑衣裳被她纏在了腰間,雙袖在身后大了個結(jié),黑裳的下擺垂下,垂過膝蓋,看上去就像是一件黑色的圍裙。
“小禾,你到底怎么了?若有病癥萬不可瞞著我?!绷质叵粗丝痰哪?,疑惑不解。
小禾想著他合歡宗優(yōu)秀弟子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調(diào)戲自己,她當(dāng)然也不會傻乎乎地自爆,只是道:“我……我是腰有點冷,女孩子這里很容易涼的。”
“真的嗎?”
“不許質(zhì)疑本小姐!”小禾威嚴(yán)地說。
林守溪也知道,她此刻一口一個本小姐,反而是心虛的表現(xiàn),他也不去戳穿,問:“需要我背你嗎?”
“才不要,我自己能走?!毙『叹髲?qiáng)地說。
她看著林守溪,眼眸中依舊彌漫著殺意,那是不純粹的殺意,更像是忘記被喂食的貓炸起毛,豎起尾,對著主人露出兇容。
小禾再次警告道:“以后不許再睡我腿,也不許喂我吃亂七八糟的東西,聽到?jīng)]有?”
“我都是為了救你,小禾干嘛這般兇?”林守溪看著她板著的小臉,無奈道。
“我沒有兇!”小禾兇巴巴地說。
“……”林守溪嘆氣,說:“好了,我知道了?!?br/>
“我……”
小禾的話語堵在了喉嚨口,她想要發(fā)作,可想起先前的一幕幕場景,心緒亦蕩漾難平,氣勢難免低落,她瞪了林守溪好久,最后只是毫無底氣地說了一句:“總之,下不為例……”
林守溪微笑著點頭。
洞窟外的雨早已停了。
走出洞窟,他們一同向著遠(yuǎn)處望去,小禾檀口半張,一下癡了。
遠(yuǎn)處的湖面像是一面青藍(lán)色的布,與遠(yuǎn)處的天空融為一體,仿佛一個渾然天成的弧面,安靜的湖風(fēng)在布上掀起波瀾,一縷縷地吹來,沿著山體的斜坡上爬,將滿山的樹木都吹成了波浪,沙沙不止的響聲里,樹葉翻出了背面,在透亮的天光下泛著銀色的光澤。
這是神域,沒有太陽,光亮不知從哪里發(fā)出來的。
林守溪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見慣了扭曲的黑鐵樹,見慣了邪濁遍野的污穢大地,如今湛藍(lán)的湖與蒼翠的林在他眼中皆宛如仙境。
“這就是神域,鎮(zhèn)守之神的神域。”
小禾悠悠開口,她轉(zhuǎn)過身,向著山頂望去,“這座島嶼的最深處就是神庭所在,我們本該在那里完成傳承。”
“王二關(guān)死了,季洛陽也不可能再進(jìn)入湖心,繼神大典應(yīng)是毀了?!绷质叵獑枺骸敖酉聛碓撛趺崔k?”
遠(yuǎn)處海天相融,看不到任何出口的痕跡。
“我也不知道?!毙『虛u了搖頭,說:“或許我們能接過一份神力,或許三份神力都會消散于天地之間……既然進(jìn)來了,先去深處看看。”
“好?!绷质叵c頭。
兩人尋了一條掩在林間的神道,向上走去。
一路上并沒有任何標(biāo)記,也沒有碑亭之類的建筑,仿佛這只是一條普通的道路,通向的也只是尋常風(fēng)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