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村的土城墻上,林守溪抓起了貓,從高墻上掠下,飛快地融入了黑暗,如浪的炬焰與鼓聲被拋在了身后。
自來到三界村以后,林守溪雖時常向陳寧與三花貓詢問有關(guān)這個世界的東西,但他也僅限于提問,并未多么主動地去探尋。
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也無法擺脫對于未知的恐懼,安安穩(wěn)穩(wěn)活著的想法一度將他的腳步禁錮在了三界村內(nèi)。
但得知魔巢入侵之后,不知為何,他依舊毫不猶豫地從城頭掠了下去。
“大將軍果然神武!”
三花貓被他抄著前肢摁在胸口,它也是第一次出遠門,難免激動。
不同于林守溪,三花貓對于三界村有著很強的歸屬感,魔巢的入侵令她義憤填膺,她發(fā)誓一定要將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驅(qū)逐出去!
“龍鱗鎮(zhèn)是三界村的地盤嗎?”林守溪問。
“過去龍鱗鎮(zhèn)是魔巢的地盤,但那次背叛使得魔巢元氣大傷,故而龍鱗鎮(zhèn)的控制權(quán)一度被我們奪了下來。三界村與魔巢也不愿過于大動干戈,所以先前,兩地甚至用每月一次的比武來決定龍鱗鎮(zhèn)的歸屬。”
三花貓露出了尖尖的牙齒,生氣地說:“上次比武明明是三界村贏了,哼,魔巢的妖怪們果然毫無德行可言,不過無妨,想我三界村眾正盈朝,定能將那邪惡的魔巢殺個片甲不留!”
有了林守溪作為靠山,三花貓的底氣前所未有的充沛。
林守溪抓起三花貓,看了一眼它的后背,他要先經(jīng)過那條來時的一線峽,之后再向左邊的岔路折去,一頓彎彎繞繞之后就是龍鱗鎮(zhèn)。
路線并不復(fù)雜,他唯一擔(dān)心的是這只貓存想的時候別弄錯了。
三花貓倒是不會去想這些,先前擊敗四個灰衣人的圍攻是在黑暗里,它什么也沒看到,很不過癮,所以無比期待接下來的戰(zhàn)斗。
行至峽谷中部,它感覺林守溪的速度慢了下來。
“軍情十萬火急,不要懈怠呀!”三花貓說。
“那我放你下來,你自己跑跑試試?!绷质叵テ鹚暮箢i,懸在半空,沒好氣地說。
“哎,停停?!比ㄘ堖B連認(rèn)慫,它又問:“那為什么我們不找一駕馬車再出來?”
“……”林守溪覺得它說得有道理。
可他們已奔出太遠,自不會再折返回去了。
小語的信息是半途中來的,按時間來看,已是巳時。
“哥哥哥哥!”
小語像是剛剛從被窩里偷爬出來的,只穿著一身簡單的棉睡衣,睡衣上繡著巨龍噴火的可愛圖案,似是為了避免發(fā)出聲音,她連小涼鞋都沒有穿,光著的小腳丫凍得微紅。
她在掩門之后連忙來到了這柄劍的面前,手搭在了劍上。
“小語晚上好啊?!绷质叵行┥驳卮蛄藗€招呼。
“嘿嘿?!?br/>
小語有些傻地笑了笑,方才為了躲過家里的視線,她躺在床上裝睡了一個時辰,期間她多次險些睡著,但總算是堅強地挺過來了。
“哥哥你是在追殺別人嗎?我感覺你在動哎?!毙≌Z揉了揉惺忪的眼。
“沒有,我在跑步。”林守溪說:“修真者雖有真氣護身,卻也不可疏忽對自身體魄的錘鍛。”
“哥哥太努力了!”小語清醒了更多,愈發(fā)慚愧,“對了,你懷里是不是抱著東西???是那只小土貓嗎?”
“嗯,負重跑步?!绷质叵S口解釋。
小語認(rèn)真地哦了一聲,沒再多問,時間緊迫,她必須盡快把劍經(jīng)傳達給哥哥。
按理來說,劍經(jīng)應(yīng)該是家族中的內(nèi)門武功之一,是不宜外傳的,她也有過糾結(jié),但想了想,畢竟自己都叫他哥哥了,哥哥肯定就是家人了呀,給外面的親戚分享一下武功很正常嘛。
“對了,哥哥,劍經(jīng)我已經(jīng)弄到了,但是書籍偷起來不方便,我怕被發(fā)現(xiàn)……不過我硬記下來了,我演示給你看。”
說著,小語退后了些,從劍樓中隨意挑了把較輕的劍開始演示。
她生怕畫面模糊中斷,故而不敢離得太遠。
她憑借著記憶開始揮舞。
不得不說,這小姑娘的基本功極差,哪怕是形似都很難做到。林守溪一邊趕路,一邊看她舞劍,偶爾給出指點:
“你這一劍錯了,力量不該浪費在擰腰上,嗯……步法也有問題。”
“喔,知道了……”
“你這一劍是不是記錯了,這里怎會貿(mào)然收劍?”
“好像是哎……”
“你這一劍和上一劍肯定記反了?!?br/>
“是嗎……對哦,這樣確實更順手些?!?br/>
“……”
林守溪起初還試圖指導(dǎo)糾正,但她錯得越來越離譜,林守溪也懶得細究了,全憑自己對劍法的理解去推敲,所幸招式不算多,否則哪怕是他也很難記下來。
“哥哥,就是這些了?!?br/>
約莫一炷香后,小語輕聲開口,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劍多么一塌糊涂,不堪入目。
“嗯,還可以,勤加練習(xí)定能有所成就?!绷质叵獙嵲诓恢涝搹暮闻?,于是干脆鼓勵了。
“真的嗎?”小語差點信了,“我……我還以為我很差勁呢?!?br/>
小語剛要建立起一些自信,便聽三花貓冷不丁開口:“大將軍,你怎么了?怎么這么長時間不說話?對了,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是累了嗎?”
“別說話,周圍危險重重,小心暴露?!绷质叵f。
“哦……還是大將軍想得周到!”三花貓深以為然。
小語聽著三花貓先前的話,立刻明白過來,自己是真的很差勁……
“哥哥真是太溫柔了?!毙≌Z用睡衣的棉袖擦眼睛。
“好了?!绷质叵f:“三天后再過來,我傳你破解之法。”
“三天后?”小語一呆,“那這三天我做什么呀?”
“練劍,先把這兩本劍譜盡量練熟,知己知彼才能加大勝算。”林守溪說。
“哦……好的?!毙≌Z心想,這兩本劍譜練起來應(yīng)該不難,哪里用得著三天,一天應(yīng)該就夠了吧……
她偷懶的心才起,便聽哥哥用很冷的聲音說:“三天之后我要檢查你的劍術(shù)練習(xí),若我不滿意,我將不再傳授你任何東西?!?br/>
“哥哥好嚴(yán)厲……”小語立刻打起了精神,“嗯嗯,小語一定會努力練習(xí)的!”
小語躡手躡腳地離開時,林守溪恰奔過山峽,自高處遠眺,前方的黑暗中卻是可見零星的火光,更敏感些的三花貓甚至嗅到了微微的腥氣。
那是龍鱗鎮(zhèn)的位置。
地圖已經(jīng)沒用,林守溪便將三花貓放了下來,讓它跟著自己跑。
三花貓深居簡出,哪有體力,沒過一會兒就叫苦不迭,所幸龍鱗鎮(zhèn)也不算太遠,路也大都是下坡路,沒過多久,一人一貓終于趕到。
“這是……鎮(zhèn)?”林守溪看著眼前的大黑山,看著其中零星著著火的屋子,問。
“當(dāng)然啊,這上面不是寫著嗎?”三花貓掇著臉喘氣,累得不行。
他們的身前是一個巨大的碑亭,碑亭的匾額上確實寫了龍鱗鎮(zhèn)三字,但……總覺得不太對。
“哦……本尊想起來了,好像它原文是龍鱗鎮(zhèn)邪水,后面兩個字年久失修被風(fēng)剝蝕,于是改叫龍鱗鎮(zhèn)了!”三花貓恍然道。
“……”
林守溪不知該說什么,“先進去看看?!?br/>
林守溪矮著身子小心謹(jǐn)慎,三花貓貓著身子膽小怕事,他們原本都以為會展開一場廝殺,可結(jié)果卻出乎意料。
他們來晚了……
若再晚一些,恐怕妖物的尸體都清理干凈了。
在出示了三界村仙師的身份后,龍鱗鎮(zhèn)的守衛(wèi)立刻給予了敬意,他們向林守溪匯報了情況,表示魔巢式微,如今出動的都不過是群臭魚爛蝦,沒攪起多少風(fēng)浪就被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