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景候妃的聲音起,景離就沒有發(fā)出過聲音,只坐在車廂的陰影中,渾無表情。
眼神異常的平靜,冷漠。
仿佛外面那個哭喊他名字的女人,只是個毫無關(guān)系的陌生人。
因為是陌生人,任由她姿態(tài)做盡,都影響不到他半點。
馬車前,高貴的婦人面容哀戚,等著他回應(yīng)。
馬車周圍,看熱鬧的看客竊竊私語,等著看他回應(yīng)。
只有君羨,回頭看了他一眼,便要動手將攔路的東西暴力清除。
“姑姑,我害怕,別讓她帶我走。”突兀地,稚童稚嫩的嗓音響起,慌亂的,惶恐的。
君羨皺了眉頭,再次回頭看去,卻見娃兒仍然臉色淡漠,眸子如同寒潭死水,分明不受一絲波蕩,與他聲音里所展現(xiàn)出來的內(nèi)容,天差地別。
君羨沒想到,第一次聽到娃兒叫她姑姑,會是這樣的情況。
他看著她,面無表情的,用著異常害怕的聲音,說,“姑姑,父親會打我,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父親罵我是賤種,弟弟們也罵我是賤種,就連府里的下人都慢待我,母親從來只在一旁看著,哪怕我快被打死了,她也沒為我請過大夫,將我丟在沒有窗戶的黑屋子里自生自滅。他們還將我?guī)У酵饷?,讓壞人把我抓走毆打。他們還把我?guī)У胶罡o我下藥,讓夏府的老大人拿我取樂……姑姑,他們真的是我的父母親嗎?我不敢回去,我害怕,姑姑?!?br/> 景候妃面容全然僵硬,臉上尚且掛著兩串淚珠,看起來分外的可笑滑稽。
周圍,議論聲由低轉(zhuǎn)高,最后便是權(quán)貴護(hù)衛(wèi)身上冷肅的氣勢都壓不下來。
“天哪!小世子說的都是真的?!天下還有這樣的父母?拿著折辱當(dāng)疼愛?”
“當(dāng)然是真的!”突然,馬車后面有聲音高亢傳出,是云夕,“我曾經(jīng)在侯府呆過小半月時間,就親眼見過小世子兩次被打得奄奄一息丟回別院,期間連個探望關(guān)心的人都沒有,更遑論請來大夫醫(yī)治,若非我家小姐在,小世子早就被搓摩死了!”
“對!這次小世子離家,就是為了逃脫他們的虐待!是我們小姐好心收留小世子,接過反倒被人倒打一耙說我們小姐誘拐人!不要臉!”云初附和高喊。
“不要臉!不要臉!”小乞兒們跟風(fēng)高喊,這種事情他們做多了,早就熟知如何引起別人的憤怒與憐憫。
娃兒們爭相的發(fā)言將百姓的情緒推到一個高點,人群里的議論浪潮一波比一波高。
“就這樣的還敢說自己多疼愛孩子?呸!簡直不要臉!”
“豪門陰私多了去了,那些看著高貴的夫人哪個不懂作戲?依我看哪,人家演戲演上癮了,都演到咱們平頭百姓跟前來了!”
“虎毒還不不食子呢!這等事情都做得出來,簡直枉為人母!還敢跑到大街上來喊冤!渾然不要臉面了!”
“人家肚兜都掛城頭上了,你以為還能留幾兩臉面?”
“砰!”景候妃暈倒在地。
君羨笑了,沖著馬車?yán)锏耐迌罕攘藗€大拇指,隨即素手一揮,暈在馬車前面堪堪擋住去路的貴婦人便如一片爛葉子,被揮到了大路旁邊,期間,還鏟倒兩名躲閃不及的侯府護(hù)衛(wèi),摔成一團(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