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枝》17/荔枝很甜
姐妹三人相顧無言,默不作聲地抬腳上了馬車。
緊密的車廂內(nèi),三人坐得端端正正,心中的忐忑都能從那緊繃的嘴角處泄露出來。
就連付姝妍今日都沒有半句廢話,拽著錦帕的手心都出了汗。
一路只聽車輪轆轆,駛向令人畏懼的巍峨皇宮。
朱紅宮門,寂寥宮道,處處都透露出莊重之感,哪怕是這綠柳紅花做點綴,也絲毫沒有削弱此處的莊嚴肅穆。
內(nèi)官更是少言,一路領著姐妹三人往永福宮去,一句多余的攀談都沒有。
付姝云身為嫡女,雖有時不著調(diào),但此刻腰板挺的比誰都直。
她抿了抿唇,想到來時姜氏千叮嚀萬囑咐,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她此刻也忍不住慌了。
是以,她尋求慰藉的扭頭一瞧,就見她那五妹妹小臉緊繃,一雙眸子垂望著腳下,付姝云頓時就泄了氣。
這時候,指望誰也不能指望這丫頭,她那芝麻大點兒的膽,過會兒在太后面前別哭出來便很好了。
而此刻,永福宮里的人正有條不紊地將果餅糕點一一呈上。
沈太后端坐在九金繪鳥塌上,正瞧著年初宮中的細賬。
許姑姑從屏風后繞進來,“娘娘,三位姑娘到了。”
聞言,沈太后從賬上挪開目光,眼尾稍稍上揚,雙眸中透露出些許好奇,語氣中還有些急不可耐,“快請進來。”
許姑姑會意地笑笑,示意一旁的小太監(jiān)將人請進來。
說起來,娘娘就一個兒子,如今做了皇帝,她本也是很欣慰,該在這后宮中安享余年才是。
可自打皇上十七歲生辰那年大病一場,性格忽變,娘娘便沒少操他的心。
尤其是皇上今歲二十有二,后宮嬪妃不少,但闔宮皆知,皇上勤于政務,日夜都與奏章為伴,到如今膝下別說一子,連個半女都未曾有,太后難免勞神。
昨夜聽說他在俞州時待付家一位姑娘極為上心,她一早便等不及想瞧上一眼。
至于她想瞧什么,許姑姑心知肚明。
自然是期盼著,這位被瞧上的莫要再因為那勞什子畫像歡歡喜喜地被抬進宮里,最后若是能寥寥度日還也罷,可要是無意間又礙著皇上的眼…
只怕又落的個凄涼下場。
然而,恐是怕什么來什么,沈太后滿懷期冀地瞧著三位姿容上乘的女子從前殿穩(wěn)步走近,隨后目光一頓,落在那簪著碎花步搖的姑娘身上,嘴角漸漸放平。
景陽宮那副畫像,她曾匆匆瞧過一眼,畫中人長相已記不大清,但近兩年宮中新進的貴人五官總有幾處相似。
她瞧著眼前這位,便知道這定是那個讓皇帝待之不同的人。
也知,皇帝這是心魘。
付家姐妹三人還跪在絨氈上,沈太后回過神,“快起吧,許姑姑,給姑娘們賜座?!?br/>
宮人置好座,付茗頌眼瞧付姝云與付姝妍皆道謝落座,也恭敬道了句謝太后,方才正著身子坐下。
“聽聞付家有一嫡兩庶,不知哪位是嫡姑娘?”沈太后緩緩抬眼問。
付姝云一個激靈,“回太后,臣女姝云,乃家中嫡女。”
沈太后從許姑姑手中接過杯盞,低頭飲茶時目光有意無意掠過左下手的人,那這位,應是庶女了。
一張小臉素凈,長得確實絕美,稱一句天仙下凡也不為過。
與之相比,宮中那些貴人,五官雖似,卻沒這般靈氣。
“姝云,倒是個溫婉的好名字。”夸贊后,她才轉(zhuǎn)頭問茗頌:“你呢?”
付姝妍本以為下一個就要問她了,誰知太后一轉(zhuǎn)眼瞧付茗頌去了,哽得她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