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戰(zhàn)場。
準確的說是戰(zhàn)爭之后的戰(zhàn)場。
黯兮慘悴,風悲日曛,鳥飛直下,獸鋌亡群。
在一片兵器廢墟里,卻聽到幾聲瀕死前的哼聲,聲音微弱卻足夠清晰,在這詭異的冰冷無言的兵器死人中顯得尤為突兀。
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名女子。
說是活人,卻也是勉強。
風霖鈴幾乎已無人樣,身上的傷口冒出血洞,全身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整個人身上也沒有一絲活氣,搶似的將她的生命力活活耗光,將她拽入更深的地方。
她艱難地向前爬著,如一個緩慢的蝸牛,向著某一個方向爬去。
布滿傷口的臉滿是焦急,似是在尋找著什么東西,眼睛里流出了血淚。
在哪呢,在哪呢?
傅洵,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杏花四連環(huán)戒呢?我都要死了,連這點念想都不留給我嗎?
風霖鈴自嘲一笑,輕輕扯了扯臉皮,血瞬間流的更快。
也對,自己一個戴罪之身,又被幽州百姓唾罵,自己又如何能配的上他。
想完她似是達到了極限,再也沒力氣匍匐,頭夾在了兩個尸體之間,慢慢地垂了下去。
在這場戰(zhàn)役中,幾乎無任何活口,這場人與人的角逐中,不僅僅是實力的差距,更是以少敵多。
以少敵多的結果卻不似古人那般創(chuàng)出以少勝多的典型,相反的是,他們在這場戰(zhàn)役中輸的一敗涂地。
百獸齊叫,萬鴉齊鳴,天空昏暗至極,更是給這戰(zhàn)場染上了壓抑的氣息。
……
“這年頭,死人的錢竟如此好賺?!?br/>
說話的人裹著厚厚的衣物,卻不是一整個大厚衣服,而是幾層幾層的薄衣物層層地疊在了身上,整個人如一頭笨重的狗熊。
臉上捂著一個大大的布巾,將大半個臉遮了起來,站在尸山中,似是受不了這濃厚的氣味,稍稍地瞇著眼睛。
常山是戰(zhàn)場,無數的尸體堆積如山,常山周圍居民對此避之不及,將此地視為不詳之地。
這些戰(zhàn)死的將士中,不乏有家中富貴者,羅柔國講究落葉歸根,他們不愿讓自己的親人客死異鄉(xiāng),便出高價請當地百姓將戰(zhàn)死的親人尸體帶回來。
常山百姓大多迷信,不愿在死人身上討生活,即使雇主出價極高,也無人愿去。
但也有大膽不怕東西報復的,接下了這損陰德的活。
王二接了。
王二雖然是一個女人,卻絲毫沒有女人該有的羞恥心和自覺,迷上了賭博。
剛過而立之年卻將家底掏了個干凈,沒辦法揭下一頓的鍋了,一個瘋婆娘,人又膽大,一跺腳,心一橫,接下了這活計。
雇主求之不得,將畫像給了她,過了一晚她便立即出發(fā)。
王二已撿了三天,還沒有找到雇主要找的人,今天又上了常山,可她總覺得今天常山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