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标惱^業(yè)抖擻精神,問明了這鹽如何提煉,有多少人知道秘方,如何保密,又大抵問過了成本,父子二人關(guān)在廳里足足的琢磨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各自滿意。
陳繼業(yè)捋須,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突然覺得這個從前的書呆子,竟順眼了許多。
嗯……
他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果然不愧是自己親生的啊。
不但和自己一樣英俊,還曉得煉鹽,噢,他怎么煉出來的?
心里雖然有疑惑,不過這不打緊,他呷了一茶,好整以暇道:“煉鹽的事,得交給咱們陳家人做才放心,四房的陳繼勇,也是你的叔父,他和別人不一樣,別人遛鳥,他打小呢愛蹲在地上玩石子,一玩就是一整天,你說說這樣的人……嘖嘖……”
“不過……他悶是悶了一些,卻是個沉得住氣,且謹(jǐn)慎的人。咱們煉鹽的方子,暫不可外傳,所以交給你這四叔去做最好?!?br/> 陳正泰心里想,陳家真是出奇才啊,什么樣的神經(jīng)......不,什么樣的人才都有。
他忙點(diǎn)頭:“兒子記下啦?!?br/> 陳繼業(yè)一嘆息:“明日,為父還要上奏?!?br/> “上奏?”
“當(dāng)然是要喊冤叫屈?!标惱^業(yè)瞇著眼,一副特別能作的表情:“若是不喊冤叫屈,這天下誰會曉得為父現(xiàn)在這長安鹽鐵使有多難,李二郎,不,陛下將這燙手的山芋交給為父,若是不叫屈,做的糟了不能脫罪,做的好了也沒功勞,為父豈不是吃了他李二郎的虧?!?br/> 陳正泰一臉驚詫的看著陳繼業(yè):“大人原來不傻呀?!?br/> 陳繼業(yè)一臉錯愕,同樣不可置信的看著陳正泰,也是一副震驚的樣子:“傻的不是你嗎?”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各自向?qū)Ψ酵渡湟桓北梢?,眼里俱都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嫌棄。
......
有一個大的家族,辦事就是快。
至少這四叔陳繼勇,看著就很靠譜的樣子。
他一臉呆滯,眼睛木木的,若呆雞狀,聽著陳正泰的努力陳述,還有對于未來的展望,也只是含蓄而憨厚的一笑,然后干脆利落的道:“成?!?br/> 溝通的本質(zhì),在于簡潔有效。
粗俗一些來說,就是別瞎比比。
而這一點(diǎn),陳正泰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四叔,聽沒聽懂自己的意思,但是不要緊,只要可靠就成。至于煉鹽所需的人手,都是挑選出來的族中子弟。
大宗族就是這一點(diǎn)好,所有人都知根知底,光屁gu的時候,大家就知道你是啥人,何況一家都是親人哪,在這個時代,一人犯罪,全家遭殃,同樣的道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所以同族之間是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還有一種說法:都是同族,大家都認(rèn)得你,你若是敢壞了大家的事,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廟,因此背叛和被其他人收買的成本格外的高。
長安城外的某處鹽湖,隨即便開始搭建起了一個簡易的小聚落,再將所有人,分為幾道工序,有專門采鹽石的,有專門煉鹽的。
過了半月功夫,陳家的店鋪那兒,依舊還是門可羅雀。
前幾日發(fā)了工錢,里里外外七八個伙計(jì),卻不免都沮喪起來。
因?yàn)殛惞佣诵碌囊?guī)矩,工錢按業(yè)績來算。可細(xì)細(xì)數(shù)來,陳記賣的這些雜貨,哪里有業(yè)績可言。這里的地段不是最好的,只是勉強(qiáng)靠著西市而已,可又有一些距離。似這樣的雜貨鋪?zhàn)樱彩遣簧佟?br/> 于是,工錢銳減。
有人開始到掌柜李曉這里哀嚎起來,無非是家里有人病了,沒錢抓藥。又或是家里揭不開鍋了。
短短兩天,就辭工了兩個伙計(jì)。
李曉愁眉不展,其實(shí)何止是伙計(jì),自己的工錢也少了七八成,家里的婆娘已經(jīng)罵罵咧咧啦。
好在李曉在這沿街的鋪面里,還是有一些名聲的,畢竟打理了陳家的鋪面有二十多年,大家都知道他是本份守己的人,從不貪墨克扣東家的貨物和錢財(cái),有人看出了李曉的難處,便也偶有人私下里見他,希望他投到其他鋪?zhàn)拥拈T下。
李曉不吭聲,婉拒了別人的好意。
“不可失節(jié)啊。我李曉跟著陳家大半輩子,現(xiàn)在陳家落難了,怎好離開。”
這是他給來人的話。
對方笑笑,便也沒有勉強(qiáng)。
可鋪?zhàn)语@然已經(jīng)難以維持了,因?yàn)榛镉?jì)們開始鬧得厲害起來。
清早的時候,鋪?zhàn)娱_張,店里的伙計(jì)劉三便愁眉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