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歲多,真是一個可以迷惑人的年紀。
安明瑜可以猜得出,在她和黎皓月離去后,王夫子和黎常壽會因她的行為而產生的猜測,又會因她的年紀而感到的糾結。
但對于她來說,無論如何,兩歲多,都是一個束手束腳與極其無聊的年紀。
該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她如今都已經知道了,卻因為年紀太小,而不能真正行動,只能忍耐與等待。
該學會,需要學會的一切,她前世都早已學會了,所以心中裝著大事的她,只能無聊地體驗百姓鄉(xiāng)村生活。
只是,在剛下山的那段日子里,她還能因為想要體驗百姓的生活而感到有趣,但過些日子,時間一久,樸實的鄉(xiāng)村生活就已經讓她感到十分無聊了。
無聊到,她徹底淪落為天天不動聲色地觀察黎家人的生活習性,在心中羅列他們哪些行為需要糾正,盤算著年后應該給他們怎樣一個深刻教育的地步了。
就比如現在,大兒媳婦剛炒好了一盤肉菜,羅春花就伸手從中拿捏了一片肉,轉身就遞到了安明瑜的面前,一臉寵愛的沖著她笑,催促道:“小阿玉,快來吃,別讓其他人看見了?!?br/> “……”作為其他人的各位在場的兒媳婦們表示,喂喂,娘,您要不要偏愛這個最小的孫子這么明顯?還有,我們都是眼瞎了看不到您偷拿肉給他吃嗎?這是明明白白地把她們這些人給無視了呀!
唉,這位老人家對待她這個“小孫子”可真是沒得說,極為寵愛,甚至連黎皓月都比不過她了。
自從她下了山,幾乎頓頓在黎家老宅吃飯后,這種喂肉的行為就時常發(fā)生。只不過,瞧瞧那只遞過來肉的手,安明瑜的視線落在了那上面。
只見那只手上滿是皺紋,粗糙黝黑,完全比不得她前世曾經見過的那些貴婦人貴女們白皙嬌嫩的手。而略顯寬大的指甲蓋上,也并非那些貴婦人貴女們般,或留著長指甲,涂抹裝扮,或戴著漂亮指甲套,只有原本的指甲顏色,而每個指甲縫隙之間都有著黑黑不知名的東西。
也許,那是勞作后的泥土,而不是什么臟東西?安明瑜如此安慰自己。
她能理解辛勤勞作,在田地間農耕的百姓指甲縫里會這樣、嗯,有些東西,實屬正常。他們也都洗過,只不過,從未洗干凈過。
不過,遲早有一天,眼前的這一位會成為黎家最大的老封君,坐在后宅中,身邊環(huán)繞著奴仆伺候。到時候,再伸出這樣一雙手來,就不說那些個世家大婦們如何看待她了,就連伺候她的奴仆都會看不起她的。
所以,就先從洗干凈手這件事來吧!安明瑜如此好心地想著。
她張開了嘴,并沒有因為羅春花的手指甲臟,而拒絕她的好意。
“好不好吃?”羅春花蹲了下來,與她平視,笑瞇了眼問道。
“嗯,很好吃?!泵婢呦碌男∧槗P起了可愛的笑容,很捧場地點了點頭,只不過腦海中已經想出了百八十種方法能讓這位老人家,包括在場的諸位兒媳婦們將自己的手洗得干干凈凈,會比下鍋的豬蹄還干凈!
先不說,年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羅春花等人遭受的可怕“教育”,就說遙遠的未來,羅春花曾經有一段時間里后悔的腸子都青了。
當年,她曾用哪只手給女帝喂過肉來著,啊啊啊,早知道不該洗手的!內心嚎叫的羅春花當時逢人便把手伸出來,還要嘮叨一句:這是給女帝喂過吃的手,沾了女帝的光,這就是一只多么金貴的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