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盛一個人離開了西山堡,他沒能說服白凰隨他一起回家。
雖然“來玩的”這句話不中聽,可白長盛多么希望這是事實啊。只要白凰在此玩得高興,玩得舒心,不再苦惱自己沒有念根,自我折磨。哪怕他在此玩一輩子,他白長盛都愿意??涩F(xiàn)實是,白凰顯然成了西山堡的免費雜役,苦力。
帶不走白凰,白長盛很惱怒,質(zhì)問道:“你在此受苦,到底圖的是什么?”
白凰沉定道:“將來我要參加帝國的紫山軍,做一個有用的人?!?br/> “可你沒有念根,一切都是妄念,何苦在此自我折磨,也讓家人擔(dān)驚受辱?”
“你們暫時把我忘記吧,那樣就不必擔(dān)心了。受辱的是我自己,只要我不覺得難受,你們?nèi)?dāng)看不到。事實上你們也看不到?!?br/> 白長盛無言以對,只有搖頭再搖頭。最后拿出了撒手锏:“你知道了那段歷史,你在這里不單要受罪,還有危險。索風(fēng)不會放過你的。”
白凰淡然道:“我已經(jīng)死過好幾回了,有什么危險比死更可怕?”
白長盛只得帶著滿腔的郁悶和擔(dān)心獨自離開了西山堡。他告訴白凰,過些日子他還會再來,如果白凰的處境還是如之前一樣糟糕,他拼了老命也要帶走他。
是夜,白凰躺在光板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白長盛這次來給他帶來了許多震撼心靈的消息。白家與索家的恩怨其實很簡單,索風(fēng)的祖父索仇曾經(jīng)是白家的一個幫工,因偷盜靈藥和竊取制丹秘方而被白凰的祖父趕出了家門,索仇因此懷恨在心。
索風(fēng)五歲就進了西山堡,直接師承于西門大陽,至于他們之間真正的關(guān)系,無人知曉。
索風(fēng)的父親索乾坤于前年在西山城開了一家靈藥鋪子,生意異常紅火,大有壓倒白家的趨勢。究其原因,是因為索風(fēng)在西山堡的崛起。西山堡每年要消耗大量的靈藥,現(xiàn)在這些生日基本上都歸了索乾坤。而堡內(nèi)的舉動是西山城百姓的風(fēng)向標(biāo),白家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
這些是不好的消息。而有一個消息則讓白凰在震撼中看到了一絲欣喜的希望。他的祖父百里縱橫在年輕時就是一位銀念境武士。這有多強?白凰想到祖父,心潮澎湃,真想立刻見到他??上?,他還沒有出生,他的祖父就離開了家,開始飄蕩江湖,誰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身在何處。
知道了索家與白家的那段歷史,白凰對索風(fēng)的所作所為不再糾結(jié),原是冤有頭啊。他現(xiàn)在糾結(jié)的是父親和自己。從他出生就沒有見到過祖父,家人也很少提起他。
在白凰的意識里,以為白長盛就是白家的天,他一身鐵念境上境就代表了白家修為的最高境界。而自己是一個從出生就被注定了不能修煉的廢人,眼看著白家是越走越抽抽,看不到一絲的希望了。哪知道,他還有一個飄蕩江湖的,修為現(xiàn)在不可預(yù)測的,一個可能的超級存在的祖父。怎能不讓他熱血沸騰!那是白家的旗幟,是他的希望,是他奮斗的目標(biāo)。
白凰走下床,拉開了屋內(nèi)那道破舊的木門,看向蒼茫的夜色。
夜風(fēng)似流水,帶著一絲涼氣侵入屋內(nèi),紫山上松濤陣陣,山澗的叮咚由遠及近,溪流淙淙,落潭清脆。
白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感受著那種只有夜晚才能孕育出的平靜中的躁動。
漸漸地,他的整個心神都融入其中,身體也在不知不覺中似躍上了紫山,溶入了溪流,在碧水中暢游。
一站就是數(shù)個時辰,這種感覺如癡如醉,讓他不愿醒來,直到天色朦朧,門前樹上的鳥兒啾啾鳴唱之時,他才順上木門,重新躺倒在光板床上。
濃厚的睡意襲來,他閉上了眼睛。頭一次品嘗到了什么叫極困,然后就十分投入地實踐了什么叫酣睡。
當(dāng)幾縷陽光從西面破碎的窗戶里射進來,漸漸勾連到白凰睡的光板木床時,“砰”地一聲巨響在小屋內(nèi)蕩起。
白凰從驚醒中睜開雙眼,欠著身子向屋門看去。
一臉怒容的索風(fēng)站在門邊,可憐的木門已經(jīng)飛落在他的腳前。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知道嗎?”索風(fēng)陰沉沉的聲音仿佛來自于地獄。
白凰沒有回答。
“白長盛來了你就可以睡懶覺了?”
白凰抬起頭,眼里冒出了一絲怒火。
“白丁,居然會發(fā)怒了,看來還是個孝子?!彼黠L(fēng)一臉的譏笑。